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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端午时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因为有了国定假,端午这个传统节日唤醒了愈来愈多的人的记忆。
土生土长于农村,小孩子对于过节是很期盼的。尽管物质贫乏,但长辈还是让孩子能开开心心过节日。端午对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挂艾草,不是吃“五黄”,也不是画“王”字,而是吃“蜘蛛蛋”。
端午的前一两天,我们姐弟几个就忙着抓蜘蛛了。在自家的天井里,似乎常年挂着几个有大有小的蜘蛛网,网上的蜘蛛或忙碌或安静。用一根小竹竿轻轻地把蜘蛛网绕下来,随着网一起下来的还有蜘蛛,只要打开空火柴盒,让蜘蛛爬进去即可。有时,蜘蛛会很机灵地逃走,需要很有耐心地抓几次。我们抓的都是比较小的灰黑色的普通蜘蛛。据说端午这一天,“蛇虫百脚(蜈蚣)”都不会出来,所以在端午前一天一定要抓好蜘蛛,这个奶奶会提醒。到了端午节,烧晚饭之前,奶奶唤来我们几个,她拿出几个鸡蛋,在鸡蛋的一头打一个小孔,我们小心翼翼地取出蜘蛛,把蜘蛛放入鸡蛋的小孔里。把几个鸡蛋放入一个碗里,在饭锅里蒸,一起蒸的还有几个咸鸭蛋。
晚饭烧好后,奶奶让我们先吃蜘蛛蛋。每个鸡蛋的一头都冒出了白色的“小球”。剥开蛋壳,小小的蜘蛛陷在蛋白上。奶奶说吃了“蜘蛛蛋”,夏天就不会长痱子了。还让我们闭上眼睛把蛋和蜘蛛都吃了。我们当真都吃了,因为闭上眼睛,因为蜘蛛很小,吃时似乎感觉不到。稍长大些,想到蜘蛛可能有毒,就不敢吃,可奶奶坚持让我们吃。吃就吃吧,如果有毒,也是“有毒攻毒”。就这样,每年的端午都要吃一个“蜘蛛蛋”。我想,“蜘蛛蛋”寄托的平安、健康。
当然,端午节还要吃粽子。每年的端午节前家家户户就开始包粽子了。棕叶买来后要在水里浸些时候,糯米是精选的。我们家一般包三种粽子:赤豆棕、枣子棕和酱肉棕。酱肉粽是我最喜欢吃的。淘洗干净的糯米倒入一个很大的搪瓷脸盆里,放入酱油、白糖、味精等调料后拌匀,肉可以腊月里自家酱好的,也可以是新鲜买来的,最好是“三精三肥”的五花肉。新鲜买来的肉要用酱油和黄酒腌制一下。我的奶奶是包粽子的“能手”,你看她拿起一张碧青的大粽叶,挽成一个斗状,舀入一酒盅米,放入一块肉,再舀一些米,一手托着,一手把粽叶折过来,用同样浸过水的稻草扎紧,一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包好了,奶奶的动作是如此娴熟,一个个粽子大小相同,放在竹篮里,就是一件件艺术品。我们几个小孩也学着包,总是那么笨手笨脚,有时还把米撒了一地,让围在脚下“咕咕”叫的几只母鸡捡了“大便宜”。包好的粽子放在一个很大的锅里煮,煮得满屋子雾气腾腾,清香四溢,感觉温暖又温馨。煮好后,我们姐弟几个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了,在鲜有零食的年代,这是最美味的“零食”了。为了公平,大人会分给小孩子同样多的“粽子”,一串串挂在一根竹竿上。吃粽子还有专用的“粽子筷”,是父亲亲手为我们用竹片削的,形状如蛋糕叉子,只是大一些。伙伴们手里的“粽子筷”可以看出他的父亲是不是一位“能工巧匠”,但粗糙也好,精致也好,儿时的我们享受的是父亲那淳朴的爱。吃着自家包的“粽子”,这种快乐与满足是如今的孩子体会不到的。
儿子出世那一年的端午节也让我记忆犹新。儿子是在农历正月出生的,到端午时已有一百多天了。抱着儿子回娘家,母亲为他做了一套“虎头衫”。黄色的衣服上印着各种小动物图案,有老虎头等,好像就有蜘蛛。穿在身上有点“乡气”,有点“土气”。儿子显然很“喜欢”,一个劲地“手舞足蹈”。在农村,几乎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一套“行头”,大概是避邪吧。父亲则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香袋给儿子,黄色的和紫色的心型布囊,用一根红丝带穿起来。父亲说在菜场那儿买的,大家都在买。平时大大咧咧的父亲会想到给小外孙买一个香袋,真是意想不到啊。用“香袋”逗儿子,儿子笑得很开心,想必他也知道感激了。后来,把香袋挂在儿子的摇篮上,挂在衣橱的拉手上,它的香味在慢慢消失。但每次看到它,触摸到它,心头涌起的是温暖和感动。
哦, 端午的记忆是如此甜美,如此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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