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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李玉柏死心,从那天起,我每次出厂都要拉着周峰一起。李玉柏看到我们亲密的样子,既不生气,也不沮丧,还是一脸笑容地向我打招呼。每当此时,我总是低声骂他:“脸皮真厚!”而周峰显然已经听说了李玉柏追我的事,他不屑地说:“纨绔子弟,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吗!”我忙说:“是呀,我最瞧不起这种男人了!”我的声音很大,故意要让李玉柏听见。李玉柏尴尬极了,轻咳一声,转身离开。
我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为了让李玉柏不再纠缠我,我也顾不了他的感受了。
2008年春节后,厂里的食堂换了厨师,本来就缺少油荤的员工餐几乎成了清汤寡水。李玉柏不知从哪里得知此事,一天晚上,他竟带着一个饭盒和一个保温瓶,将下夜班回来的我堵在宿舍楼下。他不顾我的白眼,拉住我,小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我第一次下厨,你尝一点,好不好?”说着,他把饭盒和保温瓶塞到我手里。我发现路过的工友们都在看着我窃窃私语,不禁十分恼火,一赌气就将饭盒和保温瓶扔到地上,狠狠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讨厌!你听着,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随着保温瓶爆破的一声巨响,笑容凝固在李玉柏脸上。他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离去。一个姐妹劝我说:“人家也是好心,你又何必做得这样绝呢?”我倔强地说:“我就是要让他死心!”
我知道,厂里很多姐妹都在羡慕我得到了富家公子的青睐。可在我看来,那些姐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李玉柏越追我,只会越让我反感,而与日俱增的,是我对周峰的爱。可周峰和我在一起时,抱怨却越来越多,他抱怨自己怀才不遇,抱怨老天不公平,那些有钱人全都不学无术,而自己胸怀大志却没有施展的机会。看着心上人愁眉不展,我心疼极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助周峰一臂之力,可是,我没有钱,除了爱情,什么都不能给他……
更让我苦恼的是,“厚脸皮”的李玉柏仍在对我穷追不舍。自从上次我在宿舍门口给他难堪后,他就没有再出现,却每天请人将丰盛的饭菜送到宿舍管理员那里。每次管理员将饭盒转交给我时,总是笑得很暧昧,而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总是当着她的面,将饭菜全部扔掉。
有一次,我对周峰大发牢骚,说李玉柏老缠着我不放。没想到,周峰竟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够烦的了,别拿你那些风流韵事来烦我!”我一愣,随即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我担心周峰误会我,更担心因此失去他。为此,我变得心事重重,上班时也常常走神,以至于频频出错。2008年9月的一天,主管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刚交货的一批产品里有几个次品,对方要求退货。尽管我一再道歉,主管还是冷冷地说:“要么走人,要么按厂规赔偿3000元钱。”
我一下子蒙了:打工一年来,我压根就没攒下钱,拿什么赔呢?下班后,我沮丧地将这件事情告诉周峰,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安慰我,还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难过极了,躲在宿舍的床上流了一夜泪。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到了下午5点钟,主管竟到宿舍来找我,对我说:“没事了,你明天照常上班吧!”见我惊讶的样子,他解释道:“在厂外开超市的那个小伙子,跑到厂长那里替你说情,又替你交了罚款,今天晚上还要请大家吃饭呢!呵呵,这小伙子还真不错!”看着主管意味深长的笑,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事情解决了,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我没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李玉柏,他却还是这样关心我。我决定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他。
第二天,我独自来到厂外的超市。李玉柏看到我,兴奋不已。我说明自己的来意,对他表示感谢,并承诺一定将那3000元钱还给他。李玉柏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满足了!”我有些感动地说:“钱是一定要还的……以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李玉柏笑了笑,压低声音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其实,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很特别,跟那些打工妹不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李玉柏竟像孩子一样,兴奋得一蹦老高……
这次见面以后,我对李玉柏的看法有了改变:也许在他花花公子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良的心吧!周峰很快听说了这件事情,他讽刺道:“你的魅力还蛮大嘛!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听了这话,我突然感到有些心凉。
我发现,我和周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每当他用那种冷漠而讽刺的语气对我说话时,我就感到无比心痛。可是,我依然爱着他,也许初恋就是这样令人刻骨铭心吧!2008年10月的一个周末,我想约周峰出去玩,可他拒绝了,他说:“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一直在深圳的底层打工,生活没有任何改变!这样下去,我这辈子就毁了!我想好了,我要上大学!待在这个厂里,我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周峰的梦想需要金钱做后盾,可我帮不了他。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悲哀。
3
几天后,李玉柏给我打电话,约我去小梅沙。他说:“你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我带你去看海吧!在海边,你会忘记一切烦恼。”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那个周末,我第一次坐上了李玉柏的车。到达小梅沙后,他从车里取出一只小保温瓶,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瓶白白嫩嫩的、类似于豆腐脑的东西。李玉柏说:“这可是最正宗的‘顺德双皮奶’哦!”我的心动了一下,立刻想起不久前,我和姐妹们吃宵夜时,曾说过我自小就爱吃甜品。一个姐妹告诉我,南方的甜品特别多,尤其是双皮奶,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可谓甜品中的“极品”。可是,双皮奶只有在市区才能买到,我一直没有机会去。没想到,李玉柏在一旁听见,竟记在了心里。对比周峰的冷漠,李玉柏让我有些感动。我想,如果周峰能像他那样待我,那该多好啊!
我正想得出神时,李玉柏突然对我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想上大学。”听到“大学”两个字,我又想起了周峰,不由得苦笑道:“想有什么用呢?我没有钱,这就是命。”李玉柏笑了笑,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李玉柏的安慰让我感觉很温暖。那天回厂后,我发现同宿舍的姐妹们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我,她们却立即散开了。在我的一再追问下,田瑶瑶才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吗?周峰和财务室的杨梅好上了,这几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周峰找她做女朋友,肯定是看上了她厂长侄女的身份……”
我惊呆了,随即飞快地跑出去找周峰。面对我的质问,周峰轻描淡写地说:“她说可以支持我读大学。”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看着这个深爱的男人,我突然感觉他是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