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妇科男医生(3)

时间:2014-05-12 21:52:15 

我笑着看他们,没有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

单位里的女人知道来了一个乡下姑娘,都借故来到会议室,年轻一点的,转一转就走了,嘀嘀咕咕,也听不清她们在议论什么。年纪大一点的直接叫唤,“哎呀,这姑娘很漂亮嘛,说,是谁的干女儿?”

“还有谁,肯定是刘处长的干女儿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心哦,刘处长的干女儿很多的哦。”

“谁在表扬我!”一个响亮的声音传进门来,大家回头,是刘处长。他笑眯眯地走进来,跟我在县城看到的一样。看得出来,他跟手下的人关系不错。

“小红,你很有人缘嘛,你看看,大家都把你当成明星了。”刘处长说。

马上有人去拍他的马屁,“是刘处长有人格魅力,刘处长的人缘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不是啊?”

刘处长对说话的人:“嗨,你跟我们不是一类的,你看看你的嘴角,有洗衣粉哪。我们没有一个人有。”

说话的人嘴角确实有白沫,他说话说得太多了,自从进到会议室,每个人说话他都去附和,没有白沫都说不过去。

说话的人赶紧抹嘴角。

刘处长说:“你看看,你一来,我们处就好像过节一样。我们得好好招待你。”

晚上,刘处长在当时南宁最好的酒店“望海楼” 给我接风,包厢里,满满当当坐了二十个人,我坐在中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当成客人,第一次感觉自己受到尊重。老实说,我在县城没什么朋友,平日里独往独来,对于别人怎么看我根本不关心。对领导我很恭敬,但那不是尊重,尊重应该是一个人在你的心底有沉甸甸的分量,我从来不指望我在领导的心里有沉甸甸的分量,事实上也从来没有,我对领导也一样,有的也只是恭敬——与自己内心无关的恭敬。现在,在南宁这个陌生的城市,一桌子人为我聚在一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每一个人都来给我敬酒。每一杯我都干了。我爸是铁匠,他喜欢喝酒,我也有喝酒的天分。即便我不会喝,在那种氛围之下,我也会豁出去喝。

刚开始的时候,刘处长问我,这次来南宁主要是办什么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此行的目的。后来,我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我把心里的话儿吐了出来,我说:“刘处长,你说过的,你要给我在南宁找个男朋友。我今天就是找你要男朋友来了。”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笑什么?不可以吗?”

“可以,那太容易了。”

“刘处长,不可以吗?”我看着刘处长,我想要他直接回答我。

“可以,那还不容易,你长得那么漂亮,想嫁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刘处长大声说。不知为什么,我竟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了起来。长这么大,没有人对我这么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受用,觉得这样的夸来得太晚。那个时候,我想在南宁找男朋友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泪水是最好的证明。

刘处长说:“喝多了,这姑娘喝多了。”

我没喝多,当晚他们每一个人说什么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张说:“这姑娘是怎么啦?肯定是小时候缺爱,受了太多的委屈。”

老张说得对,我妈死得早,我爸把我和我弟拉扯大很不容易,他打铁,每天跟铁水和风箱做伴,只要我们不生病,吃好吃坏都一样,不能对他有什么要求,不能撒娇,不能哭。我经常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是他亲生的,有可能是他捡来的。我曾经把这个感觉跟我的一个好朋友说,她说:“捡来的,不会吧,你觉得可能吗?他都想把你和你弟扔掉,他会捡小孩来养?”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我觉得自己很多余,觉得我的生活肯定是被哪一个运气好的女孩顶替了。我的生活已经被别人顶替,很长时间我都有这样的感觉,把被别人顶替的生活抢回来,是我必须要做的。

老黄说:“一个姑娘家,年纪不大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是不是被男朋友甩了,想争口气,找个条件好的压压前任的威风?”

他说得不对,读书的时候我只跟书本亲,在校园里从没正眼看过人,工作后只想着怎么离开都安,哪有时间被人甩。我正想反驳他,坐在我身边的老朱帮我说话了,他说:“别人甩她?她甩别人还差不多。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

老朱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乡里的想往县里跑,县里的想往南宁跑,就像科长想当处长,处长想当厅长,厅长想当部长一样。是不是啊处长?我们都盼着你高升呢。”

刘处长说:“对,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符合人性。我当然也想当厅长,但是不一定能当得了。”

刘处长说了人性两个字,很多官员是不屑谈这个词的。他同时不否认自己想当更大的官。他不装腔作势,这年头,只要能管人,哪怕只有一个部下的主,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跟常人不一样。比如我们语文组组长王长乐,经常对我们指手划脚,看谁都像孙子。刘处长比王长乐的官大多了,他就没有王长乐的架子,我觉得刘处长很亲切,我想他会理解我的,我说:“处长,各位大哥大姐,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刘处长说:“给小红找男朋友,是我们处今年的主要任务之一。”

接风宴的第二天,我就回县城了。临走时我给刘处长打电话,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刘处长说:“小红,你放心,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刘处长坐在都安县银塔宾馆四楼“总统套间”的会客室里,时间是我南宁之行的半年之后。他为这件事情专门来到县城,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正是冬天,一杯茶捧在我手里,热乎乎的,我搓着杯子,来掩盖内心的紧张,我看见杯中的茶叶起起伏伏,不安分地漂着。这半年我度日如年,一直等待来自南宁的消息,现在答案即将揭晓,我反而不知所措。

刘处长坐在我对面,笑容里面有杂质,一点没有媒人应有的灿烂的表情,倒像个正在指派一位能力很强的部下去完成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的领导。

“小红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到底要不要来找你,我犹豫了很久。唉”

刘处长叹气,我的心马上提到嗓子眼,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跟我宣布什么不吉利的消息。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他没有马上说小文的事,而是说他自己。

刘处长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庭,其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就拿我来说吧”

刘处长一开始就跟我说他的恋爱史。

刘处长的第一个恋人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那个时候,学校禁止谈恋爱,谈恋爱就是搞破鞋的代名词,互相有好感的同学,都不得不压抑自己。他和她都知道大家彼此喜欢,但是胆子太小,不敢约会,不说约会,大庭广众之下都不敢多说话。刘处长说:“主要责任在我,男人应该主动,既然那个年代很多人做坏事都没有被发现,谈个恋爱又怎么啦?四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全班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两个人在相爱,四年,哗,就过去了,你说冤不冤?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那四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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