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下午四点十分左右,唐希兴接到局里电话,催促他赶快回去,有重要事情。当下唐希兴等不到还在湖中划船的老同学上岸,便匆匆赶回局里。
助手小吴在办公楼门口等他,见他来了也不答话,一同赶往局长赵援朝的会议室。会议室里赵局长早坐在南边的沙发上,刑警队长李智先坐在东边的沙发上,旁边是他的助手罗虎。
唐希兴和小吴打了报告进门后随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就在靠门的沙发上坐了。赵局长一看人齐了,便清了一下嗓子说:“今天下午四点过五分接到报案,红源公司的科技研究室内发生人命案,有关绝密材料丢失,你们四人按以前的分组尽快赶往现场勘察,我马上就到。”
小吴感到奇怪,看了局长一眼心想:“平时局长是顾不上去现场的,今天怎么……”没等他想完,其它人早己站起身向外走,他也马上跟了上去。
红源公司是北郊市科技攻关力量,表面上称公司,实际上是由市委直接领导进行科技攻关的,多年来为本市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四人赶到五楼的科技研究室时队长李智先作了简单的分工,由唐希兴带助手小吴勘察地面和墙壁,自己带助手罗虎检查门窗和其它地方。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们的配合显得很默契。
尸体早己被运走,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李智先蹲下身子认真观察,小吴就站在旁边观察正面的墙壁,墙上的时钟显示此时是四时五十九分,钟下挂着一个礼品纸盒,像装饰品一样恰到好处的弥补了墙壁上的空虚。
突然五时的钟声响起,随之听到一阵轻微的异常,唐希兴一脚踹在小吴的左跨上,自己也同时向左一闪,就在这时,墙上纸盒内射出一把匕首,从唐希兴和小吴的中间飞过,撞在对面墙上,落在了地上。
正巧赵局长进了门,随手拣起匕首交给身后一同来的检验员吴雪并吩咐:“赶快去检验。”
这时李智先和罗虎也跑了过来。关心的问:“没事吧?”
赵局长顺口说:“尸体我己让法医去做解剖,你们再查一下,下午六时在会议室开案情分析会。”说完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队长李智先带着罗虎过来,“查完了吧?我们先回,你俩也快点。”
唐希兴答应了一声说:“你们先回,我再看一看。”
回去的路上小吴轻声说:“奇怪!现场的尸体没经检验就送到了法医那儿;赵局长也不让我们检查一下那把匕首,或许从上面也能看出点蜘丝马迹。唉,唐哥,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那一脚,兄弟最轻也要住院了,现在想想还真可怕呀。唉,你说话呀!你说局长怪不怪?老刑警了,做事怎么这么不合规矩?”
唐希兴阴沉着脸不说什么,小吴也只好闭了口。两人匆匆赶回局里。
小吴是北京警察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分配到北效市公案局后便给年轻的老刑警唐希兴当了助手。平时心思反应快,话也多,三个月来受了唐希兴的影响在办案上很下功夫。他俩一到,赵局长便亲自主持了案情分析会。
首先由队长李智先汇报:“从门窗的检查情况看没有任何痕迹,由此判断凶手是从正门进入的。其它地方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唐希兴便接着说:“地上血迹聚而不散,无喷溅状,说明凶手非常残忍,是在值班人员受到限制后下的手。”
正说着,检验报告交了上来。第一份是尸解报告:“刀伤,正中心脏;无第二刀迹象。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死者二十六岁,身高1.74米,喜好篮球运动。血液从心口涌出,渗透了死者穿的白大褂。”
第二份是匕首的检验报告:“无指纹,是一把武汉造常见匕首。”看完报告,唐希兴接着说:“凶手胆大,熟悉机械原理。并且善于利用机械原理设置机关。”
接下来,大家便讨论。主要结论:(1)凶手受过专门训练。(2)胆大心细;(3)反侦察能力特别强;(4)身高1.78米至1.82米之间,力大,强悍。正谈论着,政委付志前进来了,点头打个招呼,便坐在了赵局长旁边。
小吴一边听一边瞅着赵局长。这时他开口道:“太奇怪了,凶手是在人们上班时,楼内人员走动频繁时下的手,还设置了机关,这需要多少时间呀!难道红源公司内部有问题。”他把“内部”两字说得很重。并且说话时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赵局长的脸。赵局长早就发现他在观察自己。这时很生气地说:“案情分析是分析,可以说自己的观点,但要重证据,不能随便怀疑这、怀疑那。”吸了一口气又说:“难道看到一位穿着破烂的农民买个电视机,就应该怀疑他的钱是偷的、抢的?办案要重证据。”
赵局长的这几句话说得也很重。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政委付志前,眼中含着难以捉摸的光。政委也不多说只是回望了一眼。
一阵沉默后,赵局长作了总结与布置:“刚才大家的分析都很有道理,但最重要的是找出证据,尽快破案。上级对这一案件也十分重视,限定十五天破案。这个时间不能算长,但也不能说它短,希望大家努力完成任务。
按局委研究决定:李队长带罗虎从暗中调查,唐希兴带小吴明处侦破。局里如果有其它大事,还会随时给你们分派任务。时间紧,任务重,希望你们发挥每个人的聪明才智尽快交上一份圆满的答卷。如有什么发现随时汇报,多商议、多协调。”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李智先同志,你干刑侦工作十七年了,破了许多大案、要案,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你不要辜负局委对你的重托呀!唐希兴同志你是局里的骨干力量,一方面要下功夫侦破案件,另一方面要多培养年青人,这样咱们局里就会人才辈出,后继有人呀!”说完向政委征求了一下意见,宣布散会。
这时人们才发现会议室的里间里还坐着前任局长林爱国同志。赵局长和政委向老局长打声招呼,三人一齐走了出去。
接下来四个人按局里分工,进入了紧张的调查取证工作。五天后在政委付志前的主持下,召开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赵局长和前任局长林爱国也坐在了会议室内的主要位置上。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会议首先强调了本次会议的保密工作。
付政委强调:“红源公司丢失的资料,是一项正在进行的科研工作,是研究以特殊的方式刺激银杉树,使其分泌大量的液体。在黑暗中经过试验加工,使其替代橡胶原料,且比橡胶原料更耐用,具有非常的经济价值,一旦成功,北郊市将改变以往橡胶原料紧缺的局面,为产品走向世界、为北郊市的经济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因此在破案过程中按市委要求,每个人一定要严守秘密,不准泄露这一科研中的任何问题。然后队长李智先首先发了言,唐希兴也汇报了和小吴调查的有关情况,但案情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一时,赵局长是忧心如焚;付政委的脸色捉摸不定;前任老局长林爱国似乎出于观望态度,不说一句话。
散会后,四个办案人员首先走出来,队长李智先轻轻捅了一下唐希兴,轻声道:“原始银杉林。”唐希兴脸上一下放出了光彩。
原始银杉林是北郊市前几年开发的旅游区,虽然己是下午四点半,游人还是三五成群的向山上行走。游览区的尽头是原始森林,现在只允许游人进入浅区,再想进入便有工作人员强行阻拦,因为近年来随着环保事业的发展,里面常有野猪和狼出入,为了保护生态北郊市便停止了继续开发,并设置了门卫,限止人们里去。唐希兴带着小吴,掏出证件刚要进入,局里打来了电话:“最近本市有人聚众赌博,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地方派出所因人员不足,请求刑警队出面抓捕。他俩只好回去。
这些聚赌人员,组织有序,无固定的赌博地点,常雇车到郊区和一些树林中赌博,老百姓举报电话不断。现在地方派出所己完全掌握了他们的行踪。于是在派出所的带领下经过蹲守、抓捕用了两天时间才结束。
离限定的时间还有一周,可凶手的踪迹一点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唐希兴焦急,李智先更急。休息半天后,当天下午六时四十分,唐希兴带着小吴又一次走向原始银杉林。当他俩进入深林时太阳己落空。四下里静悄悄地,夜色越来越浓,老林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时而传来两声猫头鹰的怪叫,让人头皮发麻。
向前走了好一会儿,这时林中更暗、更黑了,唐希兴想:“凶手如果这时按盗取的材料做试验,应该正是时候。”正这样想时,前面林中有一群鸟儿惊慌的飞向别处。当下两人加快脚步,摸索前行。
突然唐希兴就地一滚,乘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就听“唉”的一声,左边忽闪一下,小吴己头下脚上被一吊扣挂在了树上。唐希兴不敢乱动,只得向后一仰靠在一棵树上,枪口朝向小吴的周围。既想保护小吴,又想前去救人。但时机不成熟,只能认真观察。
过了一会儿,看没什么动静,上前刚解下小吴,脸上突然现出惊慌的神色,拉着小吴匆忙后撤,以树掩护,但两眼却直盯着刚才挂住小吴的那棵大树,心想:“如果凶手在上面,四周有援手,岂不……”不敢多想匆匆返身。一会儿从左边也走出两人,正是李智先带着罗虎。
李智先问:“没事吧,刚才好险,树上有人,若不是我们在西侧和你们形成夹击之势,凶手就有可能动手,凶手绝不是一个人,南侧也有他们的人,咱们快撤。”
第二天案情分析会议又一次召开,等唐希兴赶到时,李智能先的发言已经结束。
唐希兴只好接着说:“凶手熟悉老林,身手不凡,是接受过特种训练的人,因为那样的吊扣只有经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才能办到。同时能利用挂钟设置机关也说明了这一点。他熟悉战略战术,布控得体……”接下来细谈了昨天发生的事。
听完汇报赵局长下令:“同意李智先同志的抓捕方案,立刻行动。”唐希兴看了一眼队长,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因为他知道,只要队长做出抓捕方案,那就意味着,案子该结束了。此时的老局长林爱国好像有点不安。
午夜一点,四环花园三号楼,已经被警察全部包围,四楼左手的灯还亮着,一会儿就见赵局长,付政委、还有前任局长林爱国三人,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魁梧,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悄悄下楼,然后警察也不开灯,也不鸣警,悄然撤走。李智先和唐希兴一头雾水,互相对看了一眼,也不多说,撤了回来。
第二天按惯例,该开表彰总结经验会了。但奇怪的是参加会议的人员还是七人:前任局长、现任局长、政委、队长李智先和助手罗虎,当然还有唐希兴和助手小吴。
会议由赵局长主持,今天他好像很高兴。他首先让李智先说说凭什么就断定了凶手的住所?李智先说了所有经过,并补充道:“通过大量事实我们推断凶手是一名复员军人,于是我调查了有关档案,发现:张林生,男现年29岁,刑警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国内特种兵,善利用机械原理设置机关;擒拿、格斗、功夫强硬,尤善利用树木设置吊扣,从未失手……”
这时从小会议室走出一人,正是昨天抓捕的凶手。赵局长鼓掌表示欢迎。张林生入座后首先表态:“我愿意听从李队长调遣,争取做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李智先和唐希兴紧张而又惊愕地对望了一眼,听赵局长笑着说:“张林生早己被分配到我局工作,因情况特殊参加了特种部队的训练,现在回来工作,局委安排他做刑警,他个人想当刑警队长。局里通过研究决定,利用这段时间无大案、要案发生,进行一次能力检测和破案模拟演习,让他充当了一次“凶手”。其实并无凶杀案发生,所以用猪血布置了一个现场;那把匕首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能伤人,你们使用的手枪子弹也是做了特殊处理的,不能伤人;当然利用银杉替代橡胶也是假的。只有限定的时间是真的。局委决定今后对各个岗位人员进行能力检测,改革用人机制,尽量使人尽其材。张林生是英雄的后代,爷爷在抗美援朝中牺牲;父亲在文革时去世;他是由老局长一手抚养长大的,这次考核为了公正公平我们也特意请了老局长参加,下面请他讲话。”
老局长笑着说:“全国人事改革的大潮应该由公案机关带头啊!”小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