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我感觉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拖进水里。我奋力地挣扎着,手无意问触到了井壁的扶手,我使出吃奶的劲向上攀去,“哗”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着身体的升高被拉出了水面。
我手忙脚乱地爬了上来。一把夺下了阿旺的手电筒,照向缠在腿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黑黝黝黏糊糊的一团,我费力地把它扯下来甩在路面上,这下看清了——那是一件给死人穿过的长袍棉衣!
雨水砸得脑门生疼,我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吐沫,这时,崔旺竟说话了,这是他自上个下水井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冰冷的语调和在风雨声中竟是分外的清晰。
“这个是死人袍,谁被它缠上就得死……就得死……”
一道闪电在天空中划过,我猛地一激灵,死人袍?就得死?
——我不信。
我爬起身像踢瘟神一样把那堆黑乎乎的东西踢进了下水井里,咬咬牙,拉着崔旺的手说:“走,我们继续找……”
意外
打开了第三口井盖,几乎用光了我的力气。
我刚刚在心底发过誓,假如这个还是没有肥猪,那么我将放弃。肥猪你即便被淹死,那也只能说是天意,毕竟我们已经尽了力。不信你看看我这身名牌西装,都是因为你才会被搞得又臭又湿。
我叹了口气,弯腰抓住扶手准备下去,这时,崔旺的身子突然一抖,手电筒划出一道怪异的光,直直地掉入了井里。顿时,我们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没有照明工具,下到深不见底的下水井里无疑是送死。但我没有责怪崔旺,毕竟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源自我的馊主意。接着,我马上又想到车里还有一部手机,虽然用它有被雨淋湿的危险,可它毕竟是现在惟一能发出光的东西。
我朝崔旺喊了一声便向车的方向跑去,等我拿出手机转回身的时候,我却愣了,因为在闪电划过的瞬间光亮里,我分明看到崔旺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看着井底。
为什么说他怪异?因为我看到崔旺双手扶在下水井的边缘,臀部高高翘起,而整个脑袋已经探进了下水井里。
他在干什么?或是在看什么?井底漆黑一片他又能看到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这声音在狂风暴雨中不是特别清晰。我循声望去,在模糊的视线里,雨幕中一道黑影疾驰而至。当我终于意识到那是一辆摩托车时,它正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向崔旺的方向蹿去。
崔旺甚至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飞驰的摩托拱进了下水井里。而摩托车也因为猛然间的冲撞失去了方向,竟然斜刺刺地向我这边飞来。
我双腿一软,就势缩进了车底,轰然一声巨响过后,摩托车重重地砸在了轿车上,颠了几下才翻滚落地。
而那个车手,甚至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在轿车上弹起后,便沿着道路一旁的山坡滚了下去,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只余下轿车的机头上留下了他的一大摊血迹。
随着雨水的不断冲刷,血迹渐渐变淡,最后慢慢消失。
我失神落魄地钻出车底,刚才惊悸的一幕几乎摧毁了我所有的意志。
怎么会这样?
我疯了似地向马路上的下水井跑去,趴在井口一遍一遍喊着崔旺的名字,可是耳边只有呼呼的风雨声,井底仍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接着我又去试着寻找那个骑摩托车者的遗体,哦不,也许他现在还有气。
可马路下方是陡峭的山坡,我极目远眺,也还是看不过
我是不是该报警?
可此时又一个身影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对了,那个保安大明呢?他不是说要来吗?
目光猛然扫到路旁掉了一个轱辘的摩托,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我的天,不会那么巧吧?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大明就是有这么一辆车灯坏掉的摩托车。
我颤抖地拨通了大明的手机号码,一阵悠扬的旋律在我附近响起,我扭回头,那声音分明来自摩托车的后备箱里。
怀疑瞬间被证实。
参与这场闹剧的四个人,可能已经死了三个。肥猪、崔旺、大明,只有我——我还活着。
我一个人活着?等等,这是不是说明,这件事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换句话说,假如我不说出去,是不是就和没发生过一样?
我将身体蜷缩在变形的车里,心想当雨停后,我就一步步走回去,然后面对警察和公司同仁的询问时,还要编织一堆谎言来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
我将身体蜷缩在变型的车里,黑暗像粘过水的黑发紧紧把我缠住。
想抽根烟,掏出一看,雨水已经把一整包的香烟淋成烟泥,我沮丧地丢掉了这堆垃圾,眯上眼,拳头用力地捶着生疼的脑袋。
想要这一切变得和我毫无关系,我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处理好眼前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