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阳将一瓶二锅头全倒进了肚子里,可神志依旧清醒—他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交往了三年的女友胡薇薇,突然决绝地提出了分手,他一再追问一再哀求,可她却什么都不说,怎么都不肯回头。张易阳知道,胡薇薇变了心,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诱惑太多太多。
躺在床上,张易阳回想起和胡薇薇在一起的甜美时光,将瓶子里的酒大口大口地吞下去。酒里放了大剂量的安眠药,足以让他在美好的回忆里沉沉睡去。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想自杀吗?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意见?”
张易阳扭过头,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内。他不禁吃了一惊:门都反锁了,黑衣人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张易阳问。
黑衣人慢慢朝着张易阳走过来,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个倒霉的小保安,上个月公司被盗,你被扣掉了大半个月的工资。前些天,一个醉酒的老板看中了来找你的女友,上前调戏,你一怒之下将他揍了个满脸花,因此被关了几天班房。结果,你女友却提出了分手,你怎么会不窝火?怎么会不心痛?”
张易阳惊呆了,嗫嚅着问:“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笑了:“我是个导游,能帮你解决一切麻烦。你现在放弃自杀,还来得及。如果有需要,明天打电话给我。”说罢,黑衣人返身走出房门。
张易阳抓起名片看了看,上面只印着“导游杨昌霖”,然后是手机号码。
杨昌霖的话,对张易阳像是当头棒喝。趁着还有几分神志,张易阳奋力冲向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清醒过来后,张易阳拨通了杨昌霖的手机。杨昌霖开门见山地问张易阳有什么愿望。
这一问,倒把张易阳问愣了。他一咬牙,心一横,说:“我想得到许多许多钱,花不尽的钱。还有,要一个比胡薇薇更有钱、更漂亮、更年轻的女朋友,并且,她要对我死心塌地。”
杨昌霖说:“这很容易办到。今晚11点,羊肠巷见。”
深夜11点,张易阳早早来到了羊肠巷,蹲在角落里抽烟。没等几分钟,他看到一辆出租车打着双闪过来,杨昌霖就坐在车上。
出租车拉上张易阳向郊外驶去,杨昌霖嘱咐道:“一切听我的,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另外,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
张易阳连连点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在哪家旅游公司上班?”
杨昌霖诡秘地一笑:“我自己开公司,既是导游,也是老板。”
张易阳愕然:一个人的旅游公司?
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张易阳四下里看,前面竟是一片公墓区。他的心开始打鼓:深更半夜,来这种不干净的地方干什么?杨昌霖拍了拍他的肩,缓缓地说:“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张易阳回过神,迟疑地跟在杨昌霖身后。杨昌霖走到一片密集的墓碑前停住脚,突然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叫张易阳伸过头来。张易阳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
杨昌霖不以为然地说:“我不会杀你的,只是取几滴血。”
张易阳的额头被划破,几滴血流进了杨昌霖带来的玻璃瓶子里。杨昌霖又蘸着血迹在张易阳的脸上涂了几道。张易阳隐隐有些恐惧:这个杨昌霖,到底要干什么?
接下来,杨昌霖要张易阳闭上眼睛,跟在他身后。他嘴里喃喃自语,好像在念咒,没过多久,张易阳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像是有一阵阴风刮过。
张易阳猛地睁开眼,不知何时,他们已来到了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前,杨昌霖正将玻璃瓶子递给大门前的小卒。小卒将瓶子凑到鼻子下闻闻,满意地笑笑,很快便打开门。杨昌霖和张易阳进到了里面。
张易阳的心已缩成一团,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进了鬼门关!
走过一段漆黑阴森的路,张易阳的心跳如同擂鼓。杨昌霖一言不发,张易阳也不敢多问。
不知走了多久,张易阳眼前豁然开朗,灯火通明,场景竟然跟夜市无异。只不过,卖的东西却是零七杂八:手机、电视、奔驰车、手表、照相机、童男童女、花篮……再看那些摊主,他们活脱脱一副干尸、木乃伊的模样,形容枯槁,神态吓人。
张易阳惊得毛骨悚然:他们……他们看上去像鬼!卖的东西,分明都是烧化物!
“这、这是什么地方?”张易阳颤声问道。
“鬼市。”杨昌霖轻描淡写地说,“明白了吧?我是鬼导游,接引阴阳两界。”
张易阳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儿坐在地上。杨昌霖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阳世得不到的,你可以通过阴世得到。”
张易阳的牙齿打着颤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脚也软了,几乎是杨昌霖提着他走。一直走过半趟街,杨昌霖一指远处的一个摊位,鬼气森森地笑了,对张易阳说:“走,去那个摊位看看。”
守摊的是个面白如纸的老女人,张易阳知道,这应该是个女鬼。摊位前摆放着十个布偶,都是青绿衣裳,描眉画眼,看上去十分娇媚。
杨昌霖上前搭讪,让张易阳说一遍自己的愿望。张易阳脑子里一片空白,经杨昌霖再三提示,才说要花不尽的钱,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女鬼看着张易阳,突然笑了,露出了一排焦黄的牙齿,怪腔怪调地说:“很简单,拿十滴血来换吧。”
张易阳一愣:她要血做什么?杨昌霖附在张易阳的耳边催促:“快点儿啊,省得她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