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对着我张开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我很正常。”
“刘雨,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大喊着,用力摇着他的手臂:“是不是那个聋哑女孩搞的鬼?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刘雨紧紧抓住我的手,喘着粗气,我发现刘雨的手突然变黑了,油腻腻的。
“她是非常可怜的女孩,在聋哑学校那天,我送给她一个毛线手套,她很感动,她对我讲了她父母的死因。她的父母原是煤矿的矿主,在她七岁时的一天夜晚,被煤气夺去了生命,当她醒来时发现父母早已不醒人世,可她自己却安然无恙,但是从此她再无法听到声音了,也无法再讲出话来,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吗?”
“为什么?”
“因为醒来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人煤。”
“什么?她是人煤?”
“是的,她被煤同化了。她说,煤是有生命的,由于人们不停地挖煤,并使之化为灰烬,这令煤世界加重了对人类的仇恨,因此,夺去了她做为矿主父母的生命,使年幼的她变成了人煤,并夺去了她的声音,她说这只是开始,煤世界将一步步实施报复,直至夺去人类的生命。”
“煤同化了她,她又同化了你?”
“是的,正因如此,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学好手语,以至于到了无声世界才不会孤独,我们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的声音, 这样下去,既使不被煤世界同化,也会惭惭退化,直至不能讲话,甚至失去听觉,嗅觉,味觉、视觉……到那个人时候人类就将不复存在了。”刘雨哭了,他的脸上满是煤灰尘,泪水和煤灰渗杂在一起,使他的脸变得泥泞不堪,像一个刚从八百米深处煤矿走出的矿工。
这时,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她背着一个小包,慢吞吞地向这边移了过来,她走近时我才看清是那个聋哑女孩,她的皮肤黑漆漆的,两只眼睛被衬托得很白,有点刺眼,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接着向我做了一串莫名其妙的手语,我愣愣地站着原地,不知其意。
我问刘雨:“她是什么意思!”
刘雨慢慢地靠近我,说:“她的意思是,你该学习手语了!”
“错了,我的意思是他就快变成哑巴了!”女孩突然跳到刘雨的面前,嘿嘿地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刘雨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你怎么突然会讲话了?”
“你们两个变成哑巴,我就解脱了,有声世界的人终究无法体会聋哑人的痛苦。”她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手语,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我和刘雨的视线。
我对刘雨说:“她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刘雨双手握着喉咙,极其痛苦地说:“她的意思是:这不是我的错,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我终于明白,当我的手第一次变黑时,我就已经被同化了。
我的手掌突然变得黑乎乎的,我的双耳剧烈疼痛,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窜上我的咽喉,此刻,我真实地体会到那可怕的寒气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