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
上大学以后,爸妈在外面买了房子,我便没有再回过平阳镇。
这次回老家,是青叔特地打电话过来:“我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家乡人都说你当了作家,你帮我把这件事写下来吧,不然怕是真的没人知道了。”
家乡还是老样子。
我回来,却是为了了解当年那件轰动全镇的案子的真相。
怕吗?我问自己。
有一点儿。
穿过镇子,再向东走一公里,就到了青叔的牧场。
青叔家的大门仍旧没有锁,我推门进去,迎面看到的就是青叔妻子和女儿的坟墓,简单的墓碑和看得出一直都被精心修缮着的坟,边缘的土有一点被新近翻动过的痕迹。
坟墓比平日里见过的坟墓要大上一号,透着股哀伤的宁静。
草场已经疏于管理,有些凌乱了,牧场却非常干净,应该是已经许久没有蓄养牲畜,不像我小时候常来玩时那样,到处奔跑着活泼的鸡鸭鹅和动作缓慢的牛羊。
青叔的屋子就在坟墓正对面。
我敲了敲门,稍候片刻,门被轻轻打开。
青叔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他转了—下轮椅,轻声对我说。
屋子是整洁的,妻女的遗照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二、再度开始
当年那件案子是震惊了全省的。
青叔出远门去贩卖牲畜,五天没有回家。回到家时推开门,等待他的,却是妻女已经冰冷的尸体。
案子破得很顺利,嫌疑人很快锁定了,是镇卜刚刚退学回家的阿腾。
现场留下的证据和目击证人都证实了案子就是阿腾犯下的,他强暴了青叔的妻子,为防止她发出呼喊,捂住了她的口鼻。
青叔两岁的女儿在阿腾施暴过程中哭着爬过来找妈妈,阿腾将小女孩拎起来朝墙壁摔过去,女孩当场死亡,青叔的妻子则因被他捂住口鼻,窒息而亡。
案情异常明朗,没有丝毫疑点。
唯一位得商榷的地方在于,阿腾当时未满十四岁。
阿腾的父母不知从哪里找来位一张嘴便可翻云覆雨的名律师,生生将这宗强奸杀人的案子,说成了已婚少妇勾引青春期无知少年的不伦婚外情。
而青叔妻子的死也被说成是突发性痉挛,阿腾捂住她的口鼻,只是为了进行急救。至于青叔女儿的死,更被说成是阿腾害怕青叔妻子发病时伤害到她,为将她推向安全地带而造成的意外伤害。
没人知道阿腾父母到底用了什么代价去疏通关系,但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劳动改造四年。
青叔自然不服,持续提出上诉,可官司却越打越艰难,最后他也无法再继续下去,只能心灰意冷地回到平阳。
这件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相反,才刚刚开始。
四年之后,阿腾被释放回到平阳,到家的第二个月,他失踪了。
有目击者说阿腾失踪那天看到他向着牧场走去,但并没有走回来。
青叔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对法律的判决不满意,而选择自己动手杀掉仇人。
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又远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