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活鬼”儿子,写满了整张纸,而这张皱巴巴的纸现在正拿在狄公的手中。
“这是在张惜言的弃纸堆中发现的。”狄公微笑着询问那两个忠心的下属,“你们能从这纸上发现什么?”
“嗯,这些字起笔收笔都游刃有余,流畅自然,写的满篇皆是,看情形并不像是在受外界的影响时写下的,而是写字之人在思考这两个字时无意中写下的。”
“张惜言在思考,思考——活鬼?”马荣的语气带有一丝不置新又带有几分恐惧,“这怎么可能?”
“大人!大人!”狄兴急匆匆冲了进来,“丫头跑出去了!”
“啊!?”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这丫头还有什么怕的吗?”马荣有些怒气冲冲,“这么大的城,这么黑的夜,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这孩子就这样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别人担心!”
乔泰闻言无奈苦笑,回想起日间,那客栈掌柜讲了一大堆丰都的奇闻怪事后,自己就知道要糟了,那掌柜也许是好心要借故事告诫外来的小客人晚上不要随意外出,可是在丫头眼里似乎就变成她偷溜的动力,果然天黑后在自己与马荣的一时疏忽下,这小丫头就如同一尾滑溜溜的泥鳅从守护网中偷偷地跑出去了,待反应过来,人已经找不到了。
冷风拂过耳畔,月轮在云层中挣扎,周围的一切既模糊又朦胧,乔泰到小巷的另一头去了,马荣敛了敛精神,这鬼都的氛围让他这个七尺汉子也不禁紧张起来,左手紧紧握住了配在身侧的佩刀。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里,一身正气,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靠边站!什么不能外出,大爷我来此就是为了查清楚这里闹得是什么鬼!”
说话间,一只手拍上了马荣的肩膀。这也可以称得上平生罕见的情景,膀大腰圆的马荣竟然以罕见的速度蹿出了那只手的掌控,刀猛然出鞘指向身后。
“马荣弟,你没事吧?那边好像没有!”乔泰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但是表情却是忍俊不禁,他的身后站着狄公与狄兴二人。
马荣抓了抓自己的大脑袋,“嘿嘿”笑了,好在天色黑暗,也看不出那张大脸的神色。
“这地方也是见鬼得很——”说道鬼字,马荣停了下来好像发现自己的失言,左右看了看又兀自气恼起来,“那个小丫头,不大个人,小脚板倒是飞快,这一眨眼的功夫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若是除了什么事,可不急煞人!”
对马荣的话狄公深以为然,日间那掌柜的话中之话,精明如狄公者又如何听不出来。鬼城丰都,绝不是寻常之地。此时浓重的夜色静静地沉淀在四周,看起来是如此深不可测,在这样一个诡异之地,想到丫头可能面对的未可知的状况,就算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狄公,担忧之色却渐渐浮在脸上。
“丰都此地的夜色,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要比他处怕人得多!”狄兴喃喃道,“身在此处,总觉得下一刻真的会有什么鬼怪从黑暗中出来一般。”
“是啊,狄兴,此地的百姓笃信鬼神与轮回果报,此等信念多年根植心底,到了如今已经坚不可摧,你看这丰都到了夜晚几乎无人出门,那是百姓怕会遇上百鬼夜行、城隍巡视。如今这里连发大案,百姓更是噤若寒蝉、如履薄冰,哪里再敢多言多事。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想要动手作案,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外界条件了,不会有阻止者,不会有目击者,恐怕被害者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而事成之后只要推到鬼神作祟、轮回果报上,便可以逃脱罪责而不引人怀疑。”
“老爷,怎么叫您这样一说,让人觉得这丰都倒像是犯案的最佳宝地一般。哎呀,希望那小丫头莫要出事才好!”狄兴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就像要回答他的忧虑一般,在不远处的彼处,一阵犬吠突然爆发出来,随后不久一声惊骇的叫喊声传来,划过鬼都凄迷的夜空。几人对视一眼,急忙向叫声发源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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