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山筋大喊着回答。
“过去了---,过去了---,”世平也大声地回答着。
“咋了----你们都快过来---”科长又往这边喊。
这时候我也清楚了。不管咋,不能出事啊,要他妈的死了人了就毁了。我赶紧招呼着喊大家,“快快快,快追过去,别出事。”
我一跑后面大伙跟头不郎地跟着赶快往那跑,就像后面有鬼追着一样。
正跑着“啪拉拉---”又一个闪电,一声雷声。在这白刺啦的闪光里就看见远处荒野里的路上一前一后俩人影在往东狂奔着,相隔还不算远。就听着那边静海杀猪一样又惊恐又凄惨地嚎叫着:“不是我--不是我---,救救我--救救我---”
在这静夜里,荒野里,这景象,这声音,哎呀呀---,吓死人啦。
我们还没跑到科长那,他就连声地喊:“这是咋儿啦?这是咋儿啦?”
“鬼,鬼追静海哩---”有人大声地回答着。
“放屁,哪来的鬼--”科长骂道。
“别管是人是鬼了,咱快去救人吧,科长,别出大事了。”我大喘着气说。
“快,快,快,发动车,都上摩托----”科长吩咐大家。
“鬼,科长,那是鬼---”山筋哆哆嗦嗦地说。
“鬼也得去,再啰嗦把你扔这儿叫鬼吃了你。快,快都上车。都上车上车。一个车带俩。”科长招呼我们赶快上车开车。
还是摩托车快,我们往前追去。“快停车,快停车----。这儿好像是个人。”
俩车“兹---”地一停,我们赶快跟着玉军往回紧走了几步,在手电光里果然看见接近路边的地方躺着一个。一照,就是静海。他俩眼紧闭,满脸煞白,再看看他滚得浑身是土,把我们吓毁了,光怕是死了。有人用手背贴静海鼻子上一试说:“好像是有气。”
科长说不管有气没气都得赶快送医院。我们七手八脚地用自行车推着静海找了一家近处的医院,到了那总算救活了。
你们不知道当时差点把我吓死,为啥,事由是我起的,他要死了我去哪赔人啊。不过他虽然活过来了,就是给疯了,咋个疯法,就像范进中举里的范进一样。整天迷迷糊糊的。有时候就听见嘴里嘟哝:“好家伙,可找着你了---,好家伙,可找着你了---。”范进是被老丈人一巴掌打过来了,可静海这儿就是他祖宗给他一巴掌也打不好了,在好几个医院看了好久也不行。成他妈个疯子了。
那时候我们可上了愁了,到时候可咋对静海家人说啊。也幸亏科长做了安排,说我们不能对人家家人这样说今晚这事,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说好了统一的口径---就说我们夜里出去逮知了,静海要先走一会,可没走多远遇上了坏人,我们听到了呼救声赶了过去,就遇到这样的事了。要说也是,说实话的话谁也不会相信这晚发生的事的,就连我们也不敢说这是咋回事,也太难听了啊。这样也帮我卸下了一点心理负担,唉,要不我也说不清啊,咋对他家人呢。那边没追多远我还在怕找到人找不到的时候,玉军就喊了。
这事到现在也是个大疑问,一个是那家伙到底是个啥人,是人是鬼。再一个是为啥要害静海。我跟世平私下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这是个静海的仇家寻仇来的事。为啥啊?他俩应该是认识的,认错的可能也不大。再就是静海是那家伙的大仇人,可那人明明是乡下人啊?好像还是很远的或者是东边县的,或者是北边县里的。静海结下这样的仇家莫非是跟他当司机有关?这样的话就是他开车压死人了,人家是找他报仇的。那不就是鬼了吗?想想都害怕。还是科长想的周全,让我们隐瞒了这一段,要不这算什么事啊。是不是这样的事谁也说不清。不过后来这事还是传开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静海开车压着了人,又把尸体藏起来了,这回是鬼找他报仇的,这个那个的----。总之这事成了千古之谜了。
可有一样---他们有仇也好有冤也好我不该卷进这事里啊?唉---,我那时要不跟他斗这气有啥事。我这一辈子想起这事来都不是滋味儿。后来我和我老婆找个机会赶快调出那个厂了----受不了。后来我们科那几个也调出来了,不能看到静海那样子,想想都害怕。
从那以后我在酒桌上喝酒就是高高兴兴的喝酒,再也不和人争高低了。有啥过不去的啊,有了不合适的地方大不了陪个笑脸,最多认个不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