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人

时间:2015-01-22 23:30:11 

所有东西都在离我而去——男人呼出一口烟,这个想法就像烟雾一样在他周围缭绕……妻子,情人,都变得面目陌生。他把香烟掐灭,然后把头伏在方向盘上,他的头好疼,好像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于刚此刻的心情,就像被围在电梯里一样。看似安全,但脚下是万丈深渊,系着他命的只有几条钢绳。

.搬家第一晚

洁依坐在后座,看着车外两边民居的围墙在缓缓后退。吐着舌头的萨摩从副驾驶座转过头来看看她,洁依冲它一笑,它又转过头去看风景了。

车子左转,视线豁然开朗,路口的阳光在这只雪白的萨摩身上勾勒出一圈光边。

洁依今天搬家,男友开车载她过来。虽说是男友,但对方是个有妇之夫。洁依并不想破坏他的家庭,男人说过几次要离婚,她直接拒绝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就算真离了,也不会和她一直在一起的。早就知道是没结果的恋情,没结果的事情不必特意制造一个假结果。之前她也批判过小三,可是一旦自己坠入爱河,天平就倾斜了,她也只能当成跷跷板。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看着外面阳光闪动,洁依忽然又起了这个念头。可以的话,她当然不想结束。可是她越来越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就像不在他老婆身上一样。

男人操纵着方向盘,她闭着眼睛,想起那双手摩挲着她皮肤时的触感。她嘴角轻轻动了一下,这个男人对她还不错,但没必要这么好,既然不想与自己长久相处,为什么又非要营造出家的假象呢?

新房是男人找的,租金、押金是他付的,家具、日用品也都由他换了新的。她不想占他便宜,只是他坚持。他知道,洁依只是打工族,负担不起这么多费用。在她的坚持下,一切从简,她不想欠他太多,以后还不清。情债,本来就够还不清的了。

这个在五楼的新家,干净简单,除了光照不足,其它的都很不错。男人选的是比较安静的地段,大概也是方便他自己过来而不被妻子发现吧。

萨摩兴奋地在房间和客厅里跑来跑去,它在熟悉着新居的味道。洁依也在熟悉着新生活的味道,还有这个男人身上越来越陌生的味道——另一个人的味道。

从拥抱中她就感觉出来了,那是一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姿势,就像抱着另外一个人。她当时心里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女人神奇的第六感,总能感受到情人细微的变化。

“Cream,来。”男人呼唤着萨摩。Cream冲到他跟前,舔了舔他的脸。此刻和萨摩玩闹的他,仿佛还是原来的他。

男人走了过来,轻轻搂着洁依:“一切都弄好啦,清洁工作昨天也叫工人做好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吧,等下我还有点事……”

洁依抬了抬眉毛:“哦。”她挤出笑容,“没事,等下我自己回来就行。”

男人作势要亲吻,洁依推开了他:“Cream的口水你自己吃下去吧。”

男人装出强吻的样子,洁依只能故作精神,瞪大双眼:“去,赶紧去洗脸!”

望着男人走向洗手间的背影,洁依惊疑地揉了揉眼睛,刚才出现了幻觉,竟然看到他有两个头。

亲吻的时候,她发觉那双唇的温度也不一样了,那是陌生人的嘴唇。他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呢?但自己还是爱他的,洁依可以肯定。

遗弃感。

洁依躺在床上,脑海忽然冒出这样一个词。下午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有什么正在远去,无法阻挡。

刚搬进新家,世界显得比往常安静,Cream乖乖地蹲在床边。她看看手机,安静得像暗夜中的湖。她用手指将其推开——算了吧。她转了个身,伸手摸着Cream柔软温暖的雪白毛皮,渐渐睡去。

2.不回家的男人

午夜已过,男人的车停在路口,不远处就是他的家,可是他停在这个安静的路口,不愿前进。前方那个家,他已经感到陌生,里面的妻子和孩子,似乎都与他无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变成和原来不一样的人了。

当初为了什么而结婚?

他发现,原来结婚根本不是自己的意愿。大学时代两个人认识、交往,然后大家都说可以结婚了,女友也认为结婚生子是必然的。好像整个社会都说,你必须结婚了。然后他结婚了。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论自己愿意与否,这都是必须的。现在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错的。在他还没弄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婚姻责任的时候,他就结婚了。

他爱自己的妻子么?

他不知道。当时只是觉得这女孩挺好看的,他既没有想过结婚,也没有想过和她生孩子的事。只是觉得大家都有了女友,是不是自己也该这样,仅此而已。结婚前他很挣扎,他当时完全迷茫,周遭那些充满期待和祝福的眼神,就像在黑夜深处的恶魔之眼,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没有勇气拒绝。

现在回家面对那个孩子,他完全没有真实感。一切都那么恍惚,孩子出生了,那个女人每天就是做家务、照顾孩子,似乎她已经找到了她的乐园。而他一回来,那个乐园就停止了运转。只要他一踏进家里,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妻子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小孩害怕和他说话,似乎一开口,家里某处的钢丝就会忽然绷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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