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摆“鸿门宴”

时间:2016-12-16 09:44:35 

1907年6月6日,张作霖在沈阳新民府的后院客厅里摆起了一场“鸿门宴”,宴请的是他的“拜把兄弟”、东北巨匪杜立三。宴席结束后,杜立三刚走出门口,就被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的几个大汉摁倒在地,其中一个大汉手起刀落,杜立三的身首便立即分了家。张作霖为什么要诱杀“兄弟”杜立三呢?这事还要从头说起。

六亲不认的东北恶匪

杜立三,辽宁省辽中县青麻坎人,生于土匪世家(他的父亲杜宝增及他的3个叔叔都是当地有名的土匪)。他17岁时就单人在辽河沿岸持凶器威胁水上过往客人,曾在一天之内打劫过16只由营口回航的粮船。他令每只船放下“买路钱”,船家不敢违背,只得乖乖交钱。后来,他索性在柳条岗子渡口岸上搭起席棚,公然设临时关卡,派人开捐,规定下航船每只2元,上航船每只5元。船商习以为常,没人敢多问。

杜立三与一般匪徒不同,他不喝、不赌、不吸,但非常喜欢马。有一次,杜立三领着一伙人在他姑母家寻乐。忽然,杜立三的马病了,手下人立刻请来一位兽医。这位兽医在给马下药时,药量用大了,不到1个小时马就死了。杜立三大怒,掏出手枪要杀兽医,被他姑母制止住了。兽医大惊,拔腿就往外跑,不料还是被守门的匪兵给打死了。

杜立三生性狠毒,不但地方老百姓闻名丧胆,就连跟他打过交道的匪首也都惧怕他。还有,即使是他的亲属得罪了他,他也不饶恕。有一次,他的父亲杜宝增在一次抢劫之后潜逃,官兵跟踪追捕。情急之下,杜宝增隐匿在附近的农户家中。杜宝兴(杜立三的三叔)在官兵的刑讯威逼下供出了杜宝增的藏身之处,杜宝增因而被捉去杀了头。那时,杜立三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1901年11月,杜立三结婚办喜事,前来贺喜的人很多,有当地的财主、绅士、官吏,还有一些举人、秀才,场面十分热闹。这天晚上客人走后,杜立三的母亲在高兴中说了一句:“哎,要是你爹还活着该有多好,你爹的死是你三叔一句话。”杜立三听了,便牢记在心。

几天后,他就带着打手肖汉、王福兴等十几个人,骑马直奔王家窝棚他三叔家。当时,他三叔正在吃饭,见杜立三来了,忙起身相迎。杜立三并不理会,一挥手,四五个人一拥而上,将他三叔父子二人一起捆了起来,带到村外坝头上给枪毙了。

与死对头结为“金兰之好”

杜立三的势力壮大之后,他不仅在自己盘踞的地方任意掠夺民财,还派人到辽阳、营口、盘山等地强抢,甚至公然到军营去抢军火。一次,杜立三带人在辽中县抢得快枪300支、子弹万余发。杜立三这样无法无天,不仅威胁到老百姓的安全,而且也损害了地主、豪绅和官府的利益。他们接二连三地向东北总督控告。东北总督徐世昌权衡再三,决定“以毒攻毒”,派当时受抚不久的张作霖前去剿灭杜立三。

张作霖和杜立三是当时辽宁的两大股土匪,势力差不多。两人虽然都有自己的地盘,但都不安分守己,常常到区域外勒捐绑票,特别是杜立三,更是恣意抢劫。这两股土匪时常发生冲突。有一次,张作霖的人缴了杜立三越界勒捐的小股土匪的枪。杜立三大怒,他明知彼众己寡,但他自恃强悍,倾巢出动。在辽阳,双方打了遭遇战。结果,张作霖抵敌不住,向镇安县方向逃窜。杜立三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十七户村。十七户村有一个大地主“汤二爷”,是汤玉麟(张作霖的部下)的叔叔,平时与张、杜两人都有交往。张作霖率汤玉麟等人逃到这里,请求“汤二爷”保护。后经“汤二爷”出面调解,两人均认“汤二爷”为义父,并结为“金兰之好”,成了拜把兄弟。

两打“亲情牌”引蛇出洞

张作霖接到剿灭杜立三的命令后欣喜若狂,因为这既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这个死对头,又可以向徐世昌邀功请赏。于是,他把汤玉麟等人找来,一起谋划。大家一致认为,杜立三枪法好,匪众又多,如果带队直接前往恐怕有失,最好是将杜立三引出来杀掉。

张作霖先以结义兄弟关系,派人到青麻坎向杜立三贺喜,说奉天总督府派员来向他招抚,请他速来新民府拜见委员,筹备晋升事宜。杜立三同他的母亲和弟弟商量后,都认为到新民府风险太大,很可能是张作霖设的圈套,因而没有接受张作霖的邀请。

张作霖见杜立三不肯前来,又请杜泮林出来说劝。杜泮林,辽宁省黑山县人,是杜立三拜认的同宗叔父,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深得杜立三信任。张作霖恰好和杜泮林是义父子关系,便用甜言厚币将杜泮林接到新民府,重情相托,并引见徐世昌派来的委员,证明此番确实是招安。张作霖说:“我和立三都是绿林朋友。我现在归附官府,有了一个好出路,但贫贱之交不可忘,因而想劝立三也洗手不干了。前几天,徐总督带着一师军队来到奉天,发誓一定要剿灭立三的人马。我一听很着急,几次劝说徐总督暂缓用兵,让我先疏通疏通。我特地让部下摆了几桌席,想请立三来叙叙旧,可惜他误会了,不但不肯来,还说了一些闲话。现在立三的处境不好,我也不计较这些了。这次请老人家来,就是替立三想想办法。”

杜泮林听了这番话,甚为感动,认为张作霖这个人很够朋友,既然人家对于自己的侄子这么诚心善意,自己这个做叔叔的还有什么好说的,遂慨然挥笔写了一封信,让杜立三速来招安。杜立三见到叔叔的亲笔信,不得不信。但为稳妥起见,杜立三临行时进行了周密布置,并精选了13名“崽子”,作为随身护卫,一同赴新民府会见张作霖。

与此同时,张作霖在新民府街上的兴和店为杜立三设置了招待处,店内伏下便衣队伍。新民府后大院作为会谈场所,已布好伏兵,单等杜立三入网。

杜立三一行人走到新民府城郊外时,张作霖派人前去迎接,安置在招待处。不多时,张作霖来招待处拜会,便衣简从,只带两名护卫,令杜立三感到很惊讶。张作霖同杜寒暄几句后,便招呼上酒席,与杜共进午餐。席间,张作霖频频举杯,庆贺杜立三这次进省一帆风顺,升官耀祖。

饭后,张作霖带杜立三到新民府大院共商招安事宜。杜立三见张作霖只带了两名警卫,也只好带两名警卫,其余的都留在了招待处。当杜立三和张作霖进到新民府大院后不久,便上演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杜立三,这个昔日驰骋辽西的一代悍匪,最终死在了自己“兄弟”的手上。

选自《炎黄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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