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婿库什纳的权力之路

时间:2017-05-23 09:12:23 

在幕僚们的白宫西翼权力斗争里,身为第一女婿的贾里德·库什纳似乎从总统首席战略顾问史蒂夫·班农那里赢得了一局。他将影响总统的政策走向吗?

谁在左右白宫西翼

4月7日,位于地中海上的美军舰船发出的59枚“战斧”巡航导弹袭击了叙利亚政府空军基地。但这场突袭并不是近来白宫唯一出人意料的举动。就像总统的叙利亚政策一样,一周以来,白宫西翼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动:4月5日,总统高级顾问史蒂夫·班农(SteveBannon)突然被重组后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撤了职。

白宫西翼办公楼是名副其实的权力核心地带,除了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外,美国副总统、国家安全顾问、新闻秘书、幕僚长等人的办公室,供总统开会的内阁室、罗斯福室以及处理紧急事务的战情室都处于这里。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朗普上任以来,外界一直试图从白宫西翼的活跃圈子,理解和预估总统的政策走向。

三股派别活跃在这里:以副总统彭斯为首的共和党建制派;以总统首席战略顾问史蒂夫·班农为代表的共和党极右翼势力;以白宫特别顾问、第一女婿贾里德·库什纳(JaredCoreyKushner)为代表的家族成员。

在白宫西翼,国务卿雷克斯·蒂勒森、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这样的“体制内”权臣显得身影模糊、声音微弱。从竞选期间的相互抨击到最后的握手言和,特朗普与共和党建制派可能很难建立真正的信任。他在执政过程中对顾问们的倚重,很可能并不是权宜之计。在特朗普上任的最初两个月里,总统首席战略顾问班农一度被外界视为“影子总统”。班农曾担任特朗普竞选团队主管。他个人秉承的“西方文明”正受到伊斯兰激进主义、无原则个人主义、裙带资本主义威胁的理念,直接转化成了特朗普激进的竞选标签。上台后,特朗普对班农器重有加,除了委任其为总统首席战略顾问外,最具争议的行为是在1月28日签署总统备忘录,重组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土安全委员会,打破了多年来的惯例,使班农获得国家安全委员会主管委员会席位,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国家情报总监的与会权限却降至只能参与“涉及他们职责和专长的议题”。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内设主管委员会,成员列席美国最高安全事务会议。传统上,这个会议由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主持,总统、副总统、国务卿、财政部长、国防部长、白宫办公厅主任、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国家情报总监和主管核设施运营的能源部长等固定与会。特朗普对班农的任命一度饱受外界质疑。美国50名民主党籍国会议员曾在2月联名致函特朗普总统,要求说明何以将欠缺外交政策经验的班农安插进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

《时代》曾撰文评论:“班农的指纹,在白宫无所不在。”班农在白宫成立了新的“策略创始组织”(StrategicInitiativesGroup)。这个内部智库覆盖的领域有20多个,超过三分之二的工作人员研究的领域大多和美国国内议题有关,涵盖基础设施建设、建筑业、网络安全等领域。另外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工作人员从事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议题的研究。一些政治分析人士怀疑,该组织设立的真正目的是取代包括国家安全委员会(NSA)等传统白宫顾问机构对总统的政策决定所产生的影响。

事实上,总统新官上任的诸多政策都有班农的影子。他是特朗普就职演说的撰稿人之一;促使特朗普提名保守派联邦法官戈苏奇出任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是他;特朗普1月30日发推文称美国媒体是“反对党”时,是在“重复”班农数天前对《纽约时报》说的话。尤其令外界诟病的是,1月27日,特朗普签署了有关穆斯林入境的总统令,冻结难民项目120天,禁止叙利亚、伊朗、伊拉克、苏丹、索马里、也门和利比亚中东七国国籍人士入境90天。传统上,总统签署会对内外政策引起重要变动的行政令,会事先同国土安全部和国防部部长等内阁成员进行协商,使重要相关内阁成员知晓内情。但美国媒体透露,国土安全部长和国防部长对“禁穆令”事先毫不知情。其中,国土安全部长凯利(JohnKelly)在电视中看到特朗普总统签署该行政令时才知道,总统签署了对他的机构也是对美国国土安全政策影响最大的一项行政令。

4月5日,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拨乱反正”中,中情局局长获得主管委员会永久成员资格,原本被降级离开委员会的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约瑟夫·邓福德、国家情报总监丹·科茨重新恢复永久成员资格。尽管白宫强调,班农在该委员会职务的撤销是正常的人事调整,但外界还是不免猜测,班农在白宫西翼的影响力式微。

特朗普入主白宫三个月以来,他在选举时鼓吹的执政理念的推行举步维艰。他对奥巴马医改的修订不但遭到民主党的抵制,也无法说服共和党议员。3月24日,由于无法获得所需的至少215位共和党人的投票支持,美国众议院议长、共和党议员保罗·瑞恩宣布撤回原定当天下午表决的共和党新医改方案。“禁穆令”在国内遭到钟爱雇用移民的企业和民权组织的不断批评和抗议,更激起了外交上的连锁反应。加拿大、法国、德国等国家批评美国的孤立主义和价值观错误。在中东,伊朗政府称这是“对穆斯林世界,尤其是对伟大伊朗的公然侮辱”。盟友之间的情谊也因之受损。伊拉克议员曾宣称将采取报复措施,拒绝美国公民进入伊拉克。加之“通俄门”带来的风波,根据盖洛普最新的调查,特朗普的支持率仅为37%,成为历届新任总统的最低。《纽约时报》刊发社论称:“美国从未出现过像班农这样的总统政治幕僚,如此肆无忌惮地巩固自身权力;不过,也从未有过一位幕僚,如此快速地损伤他老板看似拥有的受欢迎度及才能。”

特朗普显然承担了巨大的压力。CNN在3月曝光了一段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视频。特朗普和班农、女儿伊万卡、女婿库什纳和幕僚长普利巴斯在一起。白宫知情人士向媒体透露,时值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MichaelFlynn)因“通俄门”事件辞职,当时“特朗普很生气,说了很多脏话,也从来没有人在白宫见过他如此气愤”。

善于提出极端立场,而并不精通政治运作的班农显露式微迹象的同时,另一派力量的崛起显得风头正健。同一周,总统高级顾问、第一女婿贾里德·库什纳在美国的外交舞台上大放异彩。周一,他与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约瑟夫·邓福德一道访问了巴格达。几天后,约瑟夫·邓福德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主管委员会恢复了席位。当媒体质疑库什纳作为总统亲属,过多涉及了政府诸多事务的决策时,邓福德出面解围。他说,是他邀请库什纳与其同行的,这样近距离对前线战况的观察和判断,有助于白宫决策层的政策制定。邓福德的发言人希克斯说,库什纳此行带去了总统本人巩固美伊两国同盟关系的使命,以及夯实和某些伊拉克高官私人关系的任务。

库什纳访问伊拉克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机。目前,“伊斯兰国”占领的区域、控制的人口均大幅度减少。2月15日,美国国防部曾发布一份在伊拉克获得的文件,该文件显示,加入“伊斯兰国”的武装分子士气低落,甚至很多人称病以避免上战场参加战斗。目前,以美国为首的联军正在伊拉克摩苏尔西部老城、叙利亚拉卡与“伊斯兰国”激战。失去了在伊拉克的最后一个主要根据地摩苏尔对“伊斯兰国”会是一个致命打击,也将成为特朗普上台后在国际舞台的重要进展。为了巩固和伊拉克的关系,特朗普特地在3月6日签署了“限穆令”“2.0”版,将伊拉克“特赦”了出去。

几天后,4月7日,库什纳又和妻子伊万卡一道出现在了美国佛罗里达州的马阿拉哥庄园。《纽约时报》称,习主席与特朗普的这次会面正是由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与库什纳频密磋商促成的。数名熟悉此事的美国官员向媒体透露,库什纳同崔天凯建立了一条非正规的渠道。今年初,特朗普的对中政策尚处于极不明朗时期。人们注意到的信号是,2月1日,中国驻美大使馆举办了一场“2017年欢乐春节——中国文化之夜”,伊万卡携小女儿阿拉贝拉出席了活动。《华盛顿邮报》指出,其实早在去年11月,库什纳就通过基辛格开始了与中国方面的接触。

库什纳访问伊拉克时,美国的政治观察家们陷入了一场争论: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约瑟夫·邓福德是否应该向第一女婿“献媚”?观察家托马斯·埃里克不同意对邓福德的诸多批评:“至少,邓福德需要多一些机会了解库什纳,而库什纳也能够多了解一些美国军队。这并不理想,但这是现实。”“让库什纳变得更有权力的并不是五角大楼,而是特朗普总统。邓福德只是在尽力应付命运交给他的一手牌。”

第一女婿之路

一个多月以前,史蒂夫·班农曾在媒体上信誓旦旦地表达他和库什纳合作关系的坚不可摧,他说库什纳“真的在隆重对待”他所推崇的“草根和平民主义运动”。但在华盛顿,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种说法。人们更坚信一种观点,库什纳更希望他的岳父向主流政治靠拢。事实上,当特朗普在竞选活动中公然抛出激进的本土主义和种族主义言论时,人们心里一直存有疑问:伊万卡夫妇真的认可这一切吗?

库什纳和班农的人生走在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1953年,史蒂夫·班农出生在弗吉尼亚州一个“蓝领、爱尔兰天主教徒”的电话接线员家庭。而库什纳则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

贾里德·库什纳的祖父母都是波兰犹太人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在布达佩斯结婚,在度过了一段难民营生活后最终移民到了布鲁克林。祖父约瑟夫是个木匠,只会说一点英语,但他在新泽西的建筑工地工作,攒够了钱,便开始和合作伙伴开发地块。1985年,约瑟夫去世时,他已经建造了约4000间公寓。

约瑟夫·库什纳有两儿两女。贾里德·库什纳的父亲查尔斯是父业的继承者。查尔斯是个比父辈更精明果敢的商人。他用不到10年的时间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库什纳集团,并成为美国东海岸最大的私人地主之一,公司资产估值10亿美元,包括2.2万套位于新泽西和宾州的公寓,以及商用物业、一家保险公司和一家银行。

查尔斯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四处奔走了。新泽西参议员罗伯特·托里切利记得,他无论是和查尔斯·库什纳社交还是讨论重要事务,男孩总是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说话,观察父亲的一举一动。

意识形态占据着史蒂夫·班农的头脑,而贾里德·库什纳从父亲那里学到的很可能是一套实用主义的商业逻辑。像许多成功而低调的商人一样,查尔斯·库什纳是个充满争议的人物。他很慷慨,为慈善事业捐了大笔的款项,在犹太社区享有盛望;他也很“小气”,倾向于克扣承包商、清洁工、建筑设计师等乙方的酬劳。用库什纳公司的前任经理的话说:“如果能少付一点,谁还要全额付款呢?”那些赢得他欢心的人,觉得他是最有魅力、最友好的人。但他的前下属也说:“如果你把他惹火了,他会变得像一只野兽,诅咒不休,大发脾气。”查尔斯·库什纳在房地产业的大规模成功也依赖于他和政府的良好关系。从1996到2004年,他向民主党政客捐赠过大量资金。希拉里赢得2000年纽约参议员竞选后,特地前往库什纳在新泽西海岸的家,和这一家人共进安息日晚餐。但这并不能说明库什纳家族真的是民主党理念的拥趸。就像特朗普解释自己当年为何也捐款支持希拉里参选参议员:“我们所有人都捐。他们打电话给我,我就会捐。你知道吗?这样一来当我两年后或者三年后有什么需要,我就会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会满足我的要求。”

一个事实可能说明,贾里德·库什纳对某种政治理念也并不感兴趣。1999年,凭借父亲前一年对哈佛的250万美元捐款,在中学里成绩并不突出的贾里德·库什纳成了哈佛的学生。他在大学一年级就加入政治协会,但他很快就退出了。他的真正兴趣和父亲一样:他在课下开展了副业,在附近的萨默维尔市购入了大楼,将其改造为公寓后出售,据称利润超过2000万美元。

命运很快将贾里德·库什纳的兴趣变成了使命。2002年,詹姆斯·迈格里维(JamesMcGreevey)当选了新泽西州州长。就职后一个月,他提名查尔斯·库什纳为纽约新泽西航港局主席,世贸中心的重建工程就交到了库什纳的手上。这本来是生意风生水起的大好机会,但家族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内讧。查尔斯的哥哥以弟弟经营管理不善为由将其告上了法庭。接着,库什纳公司前会计指控查尔斯的政治及慈善捐款用的是公司钱款,其中包括一笔比尔·克林顿的演讲酬劳。这些指控引起了时任新泽西州总检察长的共和党人克里斯·克里斯蒂的注意,他发现詹姆斯·迈格里维接受了库什纳的大量捐赠,这使得查尔斯被迫放弃了入主新泽西航港局的机会。

接着,查尔斯·库什纳的报复心使这场家族内斗变得彻底不堪起来。为了惩戒和克里斯蒂合作的妹妹埃丝特,查尔斯雇了一个妓女,勾引自己的妹夫比利·舒尔德,并将他们的性爱录像截图寄给了妹妹。而后者马上把照片交给了当局。克里斯·克里斯蒂的调查最终使查尔斯·库什纳承认了18项罪名,包括偷税漏税、干扰证人、为竞选活动非法募捐。克里斯蒂这样描述他的罪行:“贪婪、逐权、挥霍无度之罪。”查尔斯被判处两年监禁。库什纳家族的姓氏一下子变成了丑闻的代名词。以约瑟夫·库什纳的名字命名的犹太学院的学生们,在外套的学校名称上贴上了胶布。

24岁这年,贾里德·库什纳开始正式接手家族企业。这位年轻的统帅比自己的前辈更富于开拓精神。他把房地产事业从新泽西拓展到了纽约,成为曼哈顿房地产市场上的新星。而对他的人生可能更为重要的一项开拓是,2006年,当父亲还在服刑时,他以1000万美元买下了当时发行量很小的《观察家报》。人们常常提到,贾里德·库什纳如何使得《观察家报》在传统媒体下滑的大趋势下逆风上行,但事实上,这份报纸的价值不是金钱而是人脉。在接手报纸后不久,贾里德·库什纳与报业巨头鲁伯特·默多克有了经常性的互动,两人每周都会多次通电话讨论报纸的经营。他们之间很快形成了忘年交。默多克给库什纳推荐保守派思想家的著作。2014年默多克与邓文迪离婚后,库什纳帮他找设计师打造了一套单身公寓。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默多克和邓文迪,贾里德·库什纳很可能并不会成为第一女婿。2005年,伊万卡经一位地产中间人介绍认识贾里德,尽管据传他们一见倾心,但贾里德的家人希望他娶一个犹太女子做妻子,贾里德也并没有坚定地反对这一干涉,2008年,两人一度分手。根据这对夫妇的说法,事情的转机正是发生在邓文迪身上。邓文迪邀请贾里德上她的游船消遣。而当他上了游船才发现,伊万卡也在那里。在邓文迪的斡旋下,2009年两人结婚。伊万卡转信了犹太教,甚至有了自己的希伯来语名字。

贾里德和伊万卡有许多相似之处:都出身于房地产商人家庭,都接受精英教育,都接受过丑闻的洗礼,也都忠于自己的父亲。在大学的时候,贾里德每天都和父母通电话。当父亲身陷囹圄时,他每周一到周五在纽约攻读MBA学位并处理商业事务,周末则飞回阿拉巴马探监。

而人人都知道伊万卡是特朗普最钟爱的女儿,特朗普竞选团队中一名知情者曾对《纽约时报》表示,伊万卡“是少数能够影响他想法的人”。伊万卡的弟弟小唐纳德·特朗普形容他的姐姐“知道如何同父亲谈话”,而且说特朗普“信任她”。特朗普的最后一位竞选经理凯利安·康威则用“坚不可摧”来描述伊万卡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而伊万卡的意见对于她父亲来说是关键性的:从在局势糟糕时鼓励父亲这样的小事情,到挑选副总统候选人这样的关键性决定。

重任压身

去年竞选期间,贾里德·库什纳曾在《观察家报》的一篇文章中提到自己和特朗普一同参加伊利诺伊州斯普林菲尔德的一场竞选演讲时的经历,他呼吁特朗普的反对者和所有记者都去现场看一看,“同他们不曾‘理解’的人们会上一面”。有超过1万人出席了特朗普的那场演讲。当特朗普问“你愿意让谁给你代言”时,人群中爆发出“特朗普”的呼喊。也许正是这样的场面,让一心埋头于生意的贾里德·库什纳萌生了做另一番事业的宏愿。

对于特朗普而言,伊万卡和库什纳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与父亲不一样,这对夫妇一贯以友好得体而被人熟知。库什纳自愿为朋友做婚礼主持,无偿为他们做房地产咨询。而伊万卡永远能为朋友的新生儿送上体贴周到的礼物,在晚宴上奉献真挚的祝酒辞。他们的人际关系网十分丰富。他们结识包括默多克、芭芭拉·沃尔特斯这样上了年纪的传媒大腕,也能和年轻的科技新贵混在一起。贾里德·库什纳的弟弟约书亚是一个风头正健的风险资本家,专注于科技公司。当特朗普不断爆出惊世骇俗言论的时候,库什纳夫妻和那些激进的话题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在一个以制造和扩大政治分裂著称的团队里,他们似乎是最可能谈论共识的人。就在特朗普和希拉里交锋得最激烈的时刻,伊万卡夫妇依然不避讳他们和切尔西·克林顿夫妇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

竞选时期,库什纳就在承担“桥梁”工作。他促成了默多克和特朗普的会面。默多克一位前合伙人曾向媒体透露,库什纳在促使默多克支持特朗普竞选这件事上起了关键作用。在摩根斯坦利总部大楼,他向400多名管理人员保证,自己的岳父其实比他们想象得温和得多。

在白宫西翼的生涯开始后,库什纳依然在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做得更多了。他帮助特朗普联络那些可能支持他的媒体,参与包括医改法案和税收改革在内的一切讨论。在外交上,他扮演的角色让国务卿蒂勒森黯然失色。1月底,库什纳花了大量精力想要促成墨西哥总统恩里克·培尼亚·涅托和特朗普的见面,甚至一度打算亲自飞赴墨西哥一趟。知情人士向媒体透露,事实上,库什纳成功说服了涅托,他已经将这个非凡的功绩告诉了岳父,这是他在白宫西翼的第一项重大外交成就。不幸的是,12小时以后,当涅托重申不会为特朗普的“隔离墙”买单的时候,总统没能控制住在推特上吐槽的冲动,如果墨西哥“不愿为这堵迫切需要的墙付账,那么最好取消会面”。据说,库什纳为此狂怒了一把。但是,他很快又投入了工作,包括会见以色列总统内塔尼亚胡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并且帮助国务卿蒂勒森和国防部长马蒂斯向总统传话。而这些工作的重中之重,则是一个令无数外交家折戟的难题——中东。

特朗普就职典礼前几日的一次晚宴上,他对库什纳表以信任,称:“如果你不能使中东重现和平,那么没有人可以。”库什纳很早就在做准备了,去年6月份,阿联酋驻美国大使优素福·阿尔-奥泰巴(Yousefal-Otaiba)的朋友、一位黎巴嫩裔商人问大使:愿不愿意和贾里德·库什纳见一面?让大使印象深刻的是,这次会面里,库什纳提出了很多问题,并仔细倾听了他的回答。从那以后,两人经常联系,库什纳总像个学生一样向他请教关于中东、叙利亚、伊朗、极端势力等各方面的问题。

也是去年3月份,人们吃惊地发现,特朗普这位满嘴跑火车、史上最离经叛道的美国总统候选人,在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发表演说时居然使用了提示器。这份演讲难得的克制准确。后来人们知道,库什纳帮助特朗普提出促进与以色列关系的具体政策,其名下报纸的政治编辑协助起草了演说稿。

1998年,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奥斯维辛集中营(Auschwitz-Birkenau)的纪念活动上发表讲话,台下数千名犹太未成年人挥舞着以色列国旗,其中就有17岁的贾里德·库什纳。和其他几千名站在台下的孩子不同的是,内塔尼亚胡曾在库什纳一家位于新泽西的家中过夜,是他们家的老相识。那时候,少年库什纳正在参加学校的棒球营,内塔尼亚胡就下榻在他的卧室里。1999年,库什纳去了哈佛读书,内塔尼亚胡再次造访了他父亲的办公室,还在以约瑟夫·库什纳名字命名的犹太人学校里与学生踢球。库什纳一家曾向美国的犹太人社区和以色列的医院、学校和其他设施,以及一些犹太人定居点捐了数百万美元。在以色列媒体曾拿到的一份有内塔尼亚胡手书笔迹的、可能在大选中支持他的美国金主名单上,查尔斯·库什纳的名字赫然在首。

与以色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贾里德·库什纳将为特朗普提供什么样的中东构想,这对外界来说依然是一个谜。而库什纳无疑对自己的身份非常重视。身为一名大学生时,库什纳每到周五都会到犹太洁食餐厅希勒尔或哈巴德之家吃饭。他加入哈佛的兄弟会后,居然也说服新成员在犹太教安息日到哈巴德之家进餐。他们夫妇及他们的孩子都遵守诫命。在周五日落后到周六日落之间,他们会关掉手机和电脑,和孩子们待在一起。

但这似乎并不足以让人们下定论,库什纳将在中东扮演不可妥协的角色。一些他的高中同学还记得,学校的俱乐部经常举办活动,批评《纽约时报》对以色列的报道,但库什纳从来不参加。许多同学在毕业后都会被送到以色列学习宗教典籍,库什纳也没有这样做。在库什纳加入的曼哈顿犹太教会,一名拉比这样解释:“在现代的正统犹太教社区,以色列这个国家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个宗教理想的化身,而并不是一种政治现实。”

或许对于库什纳来说,人们真正的担心,是这个年轻人是否真的有能力处理如此复杂的国际政治难题,更何况,他在白宫西翼所承担的角色显然太多了。早在今年1月,人们已经注意到,这位繁忙的第一女婿一度面容苍白,迅速消瘦。一些身边人向媒体透露,他经常在长时间的工作中废寝忘食。而他的权力和责任显然还在扩大。3月27日,特朗普正式宣布成立白宫创新办公室,并任命库什纳作为主管,直接向总统汇报。这个办公室的宗旨是把商业领域的思维引入联邦政府。用库什纳的话说:“政府治理国家应该像经营优秀的美国公司一样,我们希望能让客户——也就是美国人民都取得成功与效率。”创新办所涉及事务包罗万象。特朗普政府正寻求削减多个部门的财政预算,创新办可能为预算案编制提供帮助。创新办另一项核心任务则是将联邦政府部门的科技和数据基础设施现代化,为特朗普的万亿美元基建计划推出变革性项目,比如为所有美国人提供宽带。另外,创新办还要兑现改革退伍军人医疗和打击药物成瘾等特朗普竞选时的核心承诺。而如果库什纳无法在较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份成绩,缓解总统上任以来的窘境,白宫西翼的调整恐怕还将继续。

主笔徐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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