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的结果出人意料,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李敏比谢庭杰多十票,比段庆堂多二十票。在宣布的那一刻,他眼泪哗地一下出来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正义在这一刻总算得到了伸张。谢庭杰和段庆堂都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脸色说不出地难看,连叶倩的脸色都像死人一样。
“祝贺你。”谢庭杰伸出了手。
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手,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他握紧李敏的手,又热情拥抱,高兴地说:“新建县有了你,将迈开前进的步伐,祝贺你,李敏同志。”段庆堂也伸出手,高兴地说:“事实证明,这次选举是公正的。你放心,我坚决支持你的工作,我决不说一套做一套。”
月色幽幽洒在床前,一地银色。
王琛洗浴完毕,带着幽香游到他的面前。李敏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连从省府下来也没有这样的情绪。他心里再次为自己坚守的信念感到无比自豪,是啊,正义和人心是任何东西都不可以战胜的!
她伏在他怀里,动情地说:“我们的老百姓多好啊!你不知道吧,谢庭杰和段庆堂花了很多钱拉选票,没有想到代表们就是不买他们的账,这说明人心不可违啊!李敏,你一定要好好为官,踏踏实实地为老百姓办点事,切不可让大家失望啊!”王琛恳切地说。
“你放心。我李敏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李敏,永远地做个诚实的人,永远地不要欺骗我。我……”王琛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敏已泪流满面。
紧张的日子开始了,作为县长的李敏忙得不可开交,送礼的人更加热闹,清官的名字开始在县里传播。渐渐地,送礼的人少了,上访找他申诉告状的人却越来越多。李敏不急不躁,一件件地办着,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了,却忘了另一种危机在向他袭来。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休息时,县政府办公室和县委办公室的几个人拥到了他的办公室,说:“县长,也该休息一下吧,打打牌。”李敏摆摆手,说:“对不起,我还有文件要批,你们玩吧。”几个人就在他办公室玩开了。李敏的办公室是内外间,他在内间办公,外面打牌不影响他工作。半个小时后,叶倩进来了,看了一会儿牌,就悄悄走进了内间。几个打牌的人也没有太注意,也许十几分钟,也许二十几分钟,只听见一声死一样的嚎叫从内间传来,紧接着又听见“咚”的一声,就听见楼底下有人喊:“有人跳楼了!”
几个打牌的人扔下牌,从窗户中伸出头一看,大惊,只见叶倩跳到了楼下,上衣也已撕烂,连短裤也露出来了。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李敏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李县长强奸叶倩了!”
不到两个小时,李敏强奸叶倩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县城,各种版本花样不断翻新。晚上五点多钟,市纪委的人就赶到了县城,谈话持续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十点钟。李敏始终不承认对叶倩无礼,说他正在那里看文件,她走进来了,一下就扑到了他身上,把自己衣服撕烂,大喊着从窗户跳了出去。纪委的人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叶倩已经躺在医院里,腿也摔得骨折,她会拿生命开玩笑吗?李敏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李敏被隔离审查了。
查来查去,也弄不清事情真相,叶倩咬定李敏对她非礼,而李敏又坚决否认。这个时候,谢庭杰站出来为李敏说话了,他找到市委有关领导,说:“我觉得李敏同志不会做他出有损一个共产党员形象的事来,考虑此事在群众中造成了一定影响,我建议免去他县长的职务,仍然当副县长。”市委考虑再三,觉得他这个建议可以接受,就让县人大再次召开常委会,结果,谢庭杰再次当上了县长兼书记,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而且,谢庭杰仗义的形象使他在县里获得更多的好名声。只有段庆堂躲在家里咬牙切齿。
李敏解除了审查。
他和王琛都大病一场,回到青昌的家休养去了。郜天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消息,刚刚荣任乐平县县长的他,风尘仆仆地坐着小车,带着一大堆礼物赶到了青昌。他拉着李敏的手说:“你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呢!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廉洁奉公呢。我告诉你吧,老百姓再说你好也没用,决定你命运的是上面,是那些公公婆婆们。”他咬着牙,骂道,“这个狗娘养的谢庭杰,心真他妈的狠,连这样的损招都使得出来。叶倩这个娘们儿也不知道拿了多少钱,这样为他赴汤蹈火。”
“这件事跟谢书记没关系。”李敏说。
郜天睁大眼睛,盯着他问:“你说什么,跟谢庭杰没有关系?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县委班子的情况,但我还是听说了一些。我告诉你吧,你会强奸叶倩,别人可以相信,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们那个副县长段庆堂什么都知道,你回去问问他,搞这种名堂,除了谢庭杰,不会有第二个人。李敏,你要听我劝,通过这件事,你学乖了吧?凭着你的聪明,还玩不过他们。”李敏长叹着气,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8 父亲的手术需要十万块钱
三个月后,李敏回到了县里。县里仍然平静如常,什么也没有变化,这让他的心安静下来了。两天后,多年没见面的表哥突然找上门来了,他赔着笑脸说:“表弟,听说你在这里当副县长,表哥这才从外地赶来了。城南马上要进行危房改造,我做工程多年,能不能把这个项目给我做?表弟,你放心。表哥是场面上的人,只要你给下面打个招呼,其它的事我会办得妥帖的,不会让你为难。”李敏知道这档子事,知道危房改造工程也没有定交给谁做,就详细问了表哥公司资质等有关情况,他不再像原来那样坚持避嫌,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就给城建局打了个电话。
“表哥,我只能帮到此,其他……”
表哥连忙打断他的话,笑着说:“这已经够了,我就要你一个电话,什么都有了。你放心,我做工程都做了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我知道怎么做的。”“工程质量……”表哥一挥手:“表弟,你放心,表哥这项上的人头也要留着吃饭,是吧。”说着笑着表哥就走了。郜天给李敏打来了电话,说市委组织部已经把他列入市级后备干部提拔对象,这几天就要到你们县里去考察,你不能像原来那样死等了,活动活动,就是上不去,也可以换个部门工作,否则,你在那里日子不会好过的。放下电话,李敏思想斗争开了,原来他始终认为,送礼吹牛拍马,不是一个男人干的事,如果那样的话,情愿不做这个官。但他的心不甘,憋在心底的那口气让他难受,成者王侯败者寇,我好好做人,我又得到了什么呢?结果还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