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攀枝花的十一月如往年一样，秋风瑟瑟，蛮横妖娆。五年前我和李倩在同样的季节相爱，只是没料到那时的无忧无虑到现在的成熟伤感，被岁月洗涤过的青春到物是人非时竟会如此多情。那段没有华丽伴奏的青春序曲在我生命中已开始破败，一点点的消失后却留下大片大片关于李倩的回忆。时光渐逝，记忆在慢慢的消失着原本的光泽，我很后怕突然有一天，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忘记自己所爱的人，忘记我到底为谁而活。
趁朱棂儿周末，我拉着她去了趟西昌旅游。夜里八点到时骤下暴雨，本打算在市区里住，但是对地形不熟悉行动也不方便。想了想还是到邛海旁边住，这里有李倩念过的大学，还有熟识的过往。
翌日无雨，天气阴沉，海风一直吹个不停，很有西昌的特色。我怕朱棂儿感冒，一早就到西昌大学找李倩念本科的朋友借了件外套。
我带着朱棂儿逛邛海，吃醉虾，摇船到小渔村骑骆驼，下午骑着自行车绕着环城路看海，玩得不亦乐乎。走在邛海公园的木桥上，朱棂儿环抱着我说这里真美，建华你说以后我们走不动路了就来这里养老该多好。我轻轻的吻了口朱棂儿坏笑的说那是那是。心想李倩三年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咦，建华这是什么。”朱棂儿看着一位大爷用手中不知名的叶子做着动物形态疑惑的问。
我笑笑：“傻瓜，这是手工艺术，这些叶子可以做出很多栩栩如生的东西。”
朱棂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半信半疑：“那我也要做。”
“你属兔，我属龙，我就要一条大龙和一只小兔子。那样你就欺负不了我了。”我心中暖流横恒，紧紧的抱着朱棂儿。
夜晚朱棂儿靠着烧烤炉搓手问这里有什么特产啊。老板满是热情的用彝族口腔说：“小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西昌坨坨肉好吃得很。”朱棂儿望向我，我微笑点头跟老板说烤两斤。朱棂儿怕吃不完用责备的语气说好浪费，我摇头说没事，看见你开心一切都值得。
饭后闲逛，遇到几个李倩的同学，我没好意思打招呼，兀自拉着朱棂儿走。回到宾馆时朱棂儿来我房间帮我收拾东西，李倩发了个信息过来：“带别个婆娘睡我带你去的宾馆，吃我带你去的饭馆，逛我和你走过的地方，你是杂碎。”看着仔细帮我打理房间的朱棂儿，我满是愧疚。我走到朱棂儿身边一脸严肃：“棂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以前有个男生念高二时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生，很快他们就情投意合，彼此相爱，在那所重点高中两人一路同行，经历了风风雨雨。高中毕业时男生的家里遭遇变故，男生决定走入社会，女生也毅然决然的放弃一本读了个专科。那个时候男生有个愿望，他希望自己能赚二十万，在农村修套房子，那样就能和女生相濡以沫。在女生实习那一年他们有了误会，彼此仇恨对方，五年的感情瞬间淹没。没了最爱的人，男生开始堕落糜烂，他看不清自己，始终怀疑他存在的价值，直到遇到另外一个女生，男生重新有了笑容，也相信自己是能够拥有爱情的，可是他不知道过去以往是否会伤害到现在的女生，此刻的男生内心很挣扎，不知道怎么做。
讲完后我长长的喘了口气，旁边的朱棂儿泣不成声。
“棂儿，你和我经历的那些女人不同，趁彼此陷得不深，放手吧。”我一遍遍的摸着朱棂儿秀气的发丝想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能心安。
我走向窗边点燃一支玉溪，望着那片黯淡的夜，心里万分轻松。我有点想念赵蕊，我很想告诉她，我终于没有欺骗自己，李倩过着属于她的生活，而朱棂儿我坦诚相待。
朱棂儿悄无声息的走到我面前环抱着我，一个冰冷的吻印在我的唇上：“马建华，这就是我的选择。”朱棂儿浅言轻笑，那张泪痕未干的脸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美丽。我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抱住了前世今生，我想这辈子我定不负你。
回攀枝花后一直忙着办交接手续，那天在数码广场办公室碰见老赵，他目露凶光，看我像是杀父仇人般，这厮反应很快，看势头不对马上重新拿了个门市，只是位置比不过现在。我依旧把烟递上，赵哥赵哥叫得甜蜜无比。
冯军他们三人决定离开老赵留下来帮我，陈胖子收东西时我真心劝他也留下来，想想大家共事也有几年，如此一来却是有些伤感。陈胖子叹了口气：“不了，电脑做腻了，等年底把年终奖拿了我就走。”我拍拍他肩膀：“大家都好好干吧。”
店面交接好后又是马不停蹄的装修，这次谈得很顺利，上家的支持绝对到位，光装修费就投了三万。
装修好的那个傍晚，我一个人呆坐在门市上看着漂亮的店面傻笑，任喜悦和悲伤交错，这刻的骄傲，孤单的在心中荡起一丝涟漪，却没人分享。李倩曾牵着我的手说老公以后你当老板了我就不工作专职做老板娘。我很想告诉她我终于做到了，很想告诉李倩，那个位置永远为你留着。我的心一颤，泪眼朦胧。
我斟酌许久，战战兢兢的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听到雪来的时候响起时，我鬼使神差的挂了电话，罢了，何必多情。李倩很快打电话过来，我犹豫了会按了接听。
“干嘛。”李倩呢喃的声音，像是萦绕在我的生命里，如此熟悉。眼泪不自禁的簌簌流下，我擦拭着泛红的双眼，朝着电话几近哽咽：“没事。”五年间彼此的默契让我能够感受到李倩对我的深爱和不舍，为何如此深爱的彼此，硬是隐匿着自己的情感，在若隐若离中都选择了沉默。
夜晚跟杨子辰和陈强吃饭喝了太多的酒，回家已经午夜。眩晕的躺在床上很快入睡，那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还是当年那个纯白的少年，李倩拉着我的手在校外的乡村小路问我：“老公，你说以后我们结婚了不要孩子好不好，分娩很痛的，我怕受不了。”我摇摇头说没事，到时候给你一针小孩就出来了。李倩顿时变脸，手一摔：“为了娃儿连婆娘都不要了，现在就分手，看你跟哪个过。”我死皮赖脸的跟着李倩：“那老婆到时候你痛我就把胳膊放你嘴巴里让你咬。”说着还跑到李倩身前展示下自己那九十四斤的强壮体魄。那时的李倩抱着我忍俊不禁。
醒来时脸颊潮湿，内心一片空虚。我在黑暗里摸出手机给朱棂儿发信息：明天搬过来吧，我很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