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也有选择结婚却不退出的偷心客。不,是偷情客。
俱乐部无形无迹,只是默契的共同体,偷心客们的婚礼会在醒目之处做上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懂的标记,误人其中的成员自然就清楚规矩。 是规矩就会有例外,每一个例外都是一个故事。安东就是打破这条规矩的人。 但无论他怎么对新娘赌咒发誓,那一次并非24小时偷心游戏,实在是他身不由己,新娘依然没有相信他的话,拒绝透露任何一点关于那姑娘的额外信息。新娘只是告诫他别忘了偷心客们的另—个规矩,同一对人,游戏绝不能玩第二次。
对安东来说见到那姑娘的第一刻起,就注定是一场持续一生的游戏。
“哇,看那边那个,不错。”
我顺着安东目光看去:“是挺好的。”
“不试试?”
“算了吧。”
“哟,你还学会害羞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
“肤白,胸大,手漂亮,好像也是你的菜啊。”
“少来了。”
然后我们继续安静的坐着,直到半小时后看着那姑娘和那桌对面的男人开始眉目传情。那男人剪着扎眼的短发,脖子上挂着一个巨大的Boss,俨然就是另—个我。我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安东拧开桌上标配的雪碧,为我和他自己倒满。“还记得倩倩吗?”
“那个文青?”
“嗯。她现在不读书了。”
“她不读书,难道想改变世界啊?”
安东拿出一本书:“她自己写书了。”
我拿起来一看,《爱情偷心术》:“大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你问吧。”
“她到底谈没谈过恋爱啊?”
安东笑了,“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他拿起那本书翻了翻,“不过看上去她倒是比我们都会谈恋爱。”
会场灯光暗了下来。我打赌现场不会有比我和安东更熟悉这个环节的人了。
“现在,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音乐响起,我听出那是《Ladies and Gentlemen We Are Floating in Space》,刚准备讶异一下婚庆公司的品味,紧接着就发现安东脸色惨白。
“咋啦?”
“这是……”
“Spi日tualized,英国一支迷幻电子乐队。”
“那天婚礼放的也是这首。”
舞台尽头的圆形升降台慢慢上升,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仿佛从地底能够升起的不是—位新娘,而是一只怪兽。
安东的预感这次真的对了。三年来他苦苦追踪的另—位婚礼偷心客,就是新娘。
所有的戏剧瞬间仿佛都被我撞上了。这一刻我真担心安东会奋不顾身跑上舞台,替代我的小学同学跪下,“我们才是命中注定。”或者干脆抱着他的新娘从这个地方逃走,永远的消失,直到很多年后我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的菜场遇到正在买鱼的他俩。那时我又是什么样的状态呢?这一刻我突然又想起了我和安东第一次遇见时那个叫京书的姑娘。我们后来没再联络过,一次深夜我鬼使神差想给她发个表情时才发现她已经把我删了。
但安东只是下意识地掏出了烟。我拍拍他,把整包烟和打火机从他手上拿过,然后点燃了一根。猛烈的咳嗽声终于让周围的宾客注意到这个装酷失败的傻逼。他们抱以同情。
“我们出去吧。”
我奇怪的听从了安东的建议。我们走出宴会厅,走到大街上,在附近的小巷找了个无人的酒吧喝酒。我只喝了两杯,之后却在旅馆睡了整整36小时,因为喝到了假酒。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