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天,21岁的林依兰敲开了一栋老式木楼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面容清瘦的男子。
她的心像小孩手中的拨浪鼓,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人生伴侣”吗?没有恋爱经验的她,惊惶失措地不知如何应付。
男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然后,有清泪从眼眶里滑出,他颤抖着声音说:“清玲,你没死?”
她挤出一丝雏菊般青涩的笑,小声地纠正:“我叫林依兰,你是宋先生吧?”
男子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擦了把眼泪,礼貌地将她让进房间。
这个化名宋文初的男子,是越南共产党领导人胡志明,而林依兰的任务就是假扮他的妻子掩护他,并充当他的助手。
那个叫清玲的女子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前往苏联时,她被捕,惨遭杀害。三年的伉俪情深让他陷入深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
林依兰,长得太像清玲了,初见的一瞬,他以为,是老天垂怜,让清玲死而复生回到自己身边。
望着窗外的姹紫嫣红勃勃生机,林依兰的心却灰暗无比。不管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她都不想做一个死去女人的爱情替身。
21岁的小女孩,有着任性的天性,她找到组织,要求退出这次任务。和伟大的使命比起来,她更在乎的是感情,一开始就注定了,她是一个把感情凌驾于事业之上的女子。
领导安慰她,假夫妻就算产生了感情想真正结为夫妻,也要经过组织的批准,否则,一方不愿意,另一方就不能强求。
她终于安下心来,原来,潜意识里,她是提防着他的。
情生
化名宋文初的胡志明,公开身份是教师,林依兰的职业是护士。外出时,他把她当作真正的妻子般照顾,主动牵她的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甚至越过人群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无限深情,时常让她产生他们本就是一对情深意笃的夫妻的假象。
而关起门,他疏离而客气,以同志相称,除了尊重,不见半点温情。火与冰的交替,常常让她生出隐隐的失落。
安享他关照的同时,她也常常对他嘘寒问暖。他患有肺病,经常咳嗽,她会像一个居家的妇人,系了围裙,花上半天的时间,为他煎药煲汤。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轻易暴露的两个人,像两只孤独的刺猬,用最恰当的距离,相依为命着互相取暖。
月,他们要到香港开展工作。出发前一天,他约她一起到郊外看秋景。
两个人并排躺在草地上,看云淡风轻。
他问:“依兰,你怕孤独吗?”
她说:“不怕,你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孤独在于,不管这辈子日子还有多长,我始终要在这微笑里,独自活下去。”
她听不太懂,却感受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孤独,或许,他还是没有从那段刻骨铭心的婚姻里走出来。
那一刻,纯真的她觉得,用情至深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耀眼的风景。
直到日薄西山,他们才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周围没有人,他还是伸出手牵住了她的。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不是做秀,她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她细小的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在他温情的注视下,她融化成一汪宁静的春水,安静地享受着他的温暖。
多年后,林依兰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秋天,天高云阔,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除了偶尔飘落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世界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情浓
林依兰心里不是没有过挣扎,她甚至希望任务早点结束,在无法自拔前离开他。但是命运常常在关键时候和人开玩笑,你想往左走,它偏把你推向右。
就在他们前往香港后不久,一天深夜,胡志明被警察带走。他塞给林依兰一本日记,坚定地说:“不要害怕,它会给你勇气!”
独自一人的深夜里,林依兰又担忧又害怕,她轻轻翻开日记,急切地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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