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聪，江苏盐城人，二〇〇八年考入北京大学。我的初恋叫郑小玲，郑小玲家和我家住同一条巷子，二〇〇八年郑小玲高中毕业参加工作。
我报到的时候，一手拖着拉杆箱，一手拿着电话告诉郑小玲我到了不用担心快去忙吧。她说现在没事，问我有没有去看奥运会，我说奥运会早过了，现在只能看残奥会。她又问我哥有没有来接我，那不肯定的嘛。我哥大老远就看见我了，一直冲这边招手。他叫刘锐，比我早三年进北大。我不和你说了，先挂了，郑小玲说她也要有事了。
郑小玲在汽修厂上班，穿油乎乎的工作服，屁股兜里放两把扳手。她爸爸是黑社会老大，家里好多车，郑小玲是玩汽车长大的。汽修厂是流氓出没的地方，郑小玲不怕，她比谁都流氓，我从小到大都打不过她。郑小玲的爸爸，也就是黑社会老大，经常醉醺醺地拿大手拍拍我瘦削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文化的小伙子，做我女婿吧。
我哥陪我去乒乓球馆看残奥会，说我们这种理科院系，大一就争取把托福GRE过了，以后省心。那场比赛中国人拿了金牌，我用诺基亚手机拍了一张照片，QQ传给郑小玲，她回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宿舍住四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大学霸。其他两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刘哲类不一样，他会抽烟，还会打DOTA。当我们谈起人生、理想，刘哲类说自己想学核物理，将来炸平全世界。我说学那玩意小心生不出孩子，刘哲类脱掉裤子，指了指两腿之间，问我，会吗？我受到了惊吓，并说，不会。
入学忙了一阵之后就是一二九大合唱。我举手，报告老师，我建议唱水浒传里的好汉歌。大家哄笑，并表示赞成。老师脸上尴尬了一阵，同学们，我（sha）们（bi）觉得还是唱祖（yi）国（tuo）颂（shi）更合适。这时候我电话响了，是郑小玲，在干嘛呢，我说一二九合唱排练，她问唱什么歌，我说祖国颂，她表示没听说过。郑小玲说天冷了，我给你织了毛衣寄过去，你好好唱吧。挂了电话，我心里烦得很，刘哲类凑过来，把手机里存的A片放给我看。
一二九那天，我们每个人的脸都被师姐化得跟猴屁股一样，我穿着新毛衣，让刘哲类给我拍了一张，传给郑小玲，她回了一个大笑的表情。
忙完一二九就快过年了。我哥喊我出去喝了一顿酒，说他过年不回去了，留在北京专心考试等申请。他说我就要出国了，五六年不回来，爸妈老了，你多担待。你好好学，以后比我厉害了，我就回来照顾爸妈，让你飞出去。他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五万块钱，是他大学四年攒的，让我带回去。等哥哥喝醉了，我就把卡塞回他口袋。
寒假回盐城，我见到了郑小玲。一见面我就把她扑倒了，她说你等一下，然后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把铁扳手，往我脑门上敲了敲，“硌得难受”。有一天，我约她到沙滩散步，冻得要死。我说想出国，下学期得考个托福什么的，出国前先得和你结婚把你肚子搞大。她笑笑，说你有钱报名吗，没钱我给你。我说有。那天是正月十五，我俩逃了家里的团圆饭，双双冻感冒，不过月亮很美。
我当然没钱报名。回校后，我穿着西装，系着领带，搞得人模狗样，站在中关村欧美汇购物广场，见人就问：
“先（xian-er）生！学英（ying-eng）语吗？华尔街英（ying-eng）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