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钟头快要到点时,小玲突然充满歉意地看了看我,说,大哥,你让我给你按摩是不是有些失望?
我说,这不是挺好的吗,有什么失望的?
小玲说,我看你是一个好人,可我真的不出台,要不,大哥,你……
小玲说着,抓起我的双手,慢慢地将我的手从她衣服里塞进去,按在了她的双乳上。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我的手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添乱。
我心里那团刚刚被小玲挑起来的火苗,就这样在它一探头的功夫,给无情地扑灭了。
这也许是天意吧。
我拿起电话,真想好好地骂一通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可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接通了电话,对方只是胆怯地喘息着,并不吱声。
我说,喂,哪一位,说话呀。
对方依旧不吱声。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汽车轰鸣声,还有刀郎那充满沧桑和无奈的歌声: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平常时候来得晚一些……
这显然是一个公用电话了。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用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呢?在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鹰钩鼻子二羊来,我想一定是二羊。
我说,二……可是,我还没有将二羊的名字叫出来,对方却把电话挂了。
两个人刚刚挑起来的激情,就这样被一个连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电话给搅得荡然无存了。一时间,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话可说了。就在我准备死灰复燃,重新酝酿一点情绪的时候,讨厌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我拿起手机,看也不看,对着电话就是一通猛吼:你神经病呀!
谁神经病?这时,电话里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我一听,倒是吓了一跳。
这回的电话是报社的老总打来的。老总无端地让我吼了一句,显然有些不高兴。
老总说,你吼什么吼,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能在哪里?我现在正在热爱生活,在按摩
老总说,你小子少给我耍贫!就你那吝啬劲儿,还调情呢。
我给小玲做了个让她别出声的手势,说,老总,你瞧不起我是不是,要不要我让小姐给你叫一声床?
老总说,好了好了,现在有个紧急采访任务,我没时间和你小子搬砖,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说假话了。我说,我在南郊,正在采写一篇稿子。
小玲也听出了我是在撒谎,忍不住想笑,我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大概是事情太急,老总并没有细究,他说鹤城东街的夏威夷饭店附近有人要跳楼,让我先放下手头上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去采访。
挂了电话,我连招呼都没来得及给老许打,就打车去了事发现场。
临出门时,小玲对我说,大哥,有空常来噢。我点了点头。
东街是鹤城最繁华的地段,而夏威夷饭店,又是东街最中心的位置。
我打车赶到事发现场时,那里已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东街交通已完全阻塞,整个东街上的行人全都聚拢在了夏威夷饭店附近,扬着脖子望着对面那幢楼的楼顶。
夏威夷饭店对面的那幢楼,共有18层高,跳楼者是一个青年男子,大约有二十多岁,是个民工。其实,他也并非是真的想跳楼,他在一建筑工地上干了一年的活,老板却没有给他发一分钱,他是因为在向他的老板讨要工钱未果的情况下而爬上楼顶的,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威胁他的老板。了解到详细情况,我倒松了一口气。
楼下的人开始用手机联系那个跳楼人的老板,老板的手机是关着的,怎么也打不通。他们便一遍接一遍地打,后来总算打通了,老板却说他在外地,他说他立马安排人将欠的钱送过来。就这样,楼下的人一边没话找话地安慰着楼上的人,一边焦急地等那个老板派人送钱过来。直到下午5点多了,一个年轻人开着车将钱送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轻生者最终被警察带了下来。6000元钱,对于这个城市的有些人来说,也许只是一顿饭钱;对于那些贪官来说,也许只是用笔画个圈的事。可对这些民工来说,他们却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呀!
离开事发现场,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我赶紧在附近找了一家网吧,将稿子写好给报社发了过去。
从网吧里出来时,钟楼上的大钟刚好敲响,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鹤城的冬天天黑得早,街上已是一片灯火通明。此时的东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