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不顾千里寻来的妈妈亲眼目睹了爸爸跟别人的婚礼后,而后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一间小诊所里生下了不被祝福的我。
她是美院的学生,带着我来到一个小城教孩子们画画谋生。据说我日夜的啼哭成了那片区域的一大景观,妈妈的羞耻众目昭彰,我是位私生女。
记事起,我就是钱八斤家里一个小小的寄居者,钱八斤的家亦是我的家,小孩子都是直肠人,听到了什么便从自己的嘴里倾倒什么,做游戏的时候她们围成一圈拍着小手跳着在我身边喊:“咯,咯,只有娘,没有爹,麦子是个私娃娃。”
钱八斤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手里挥着树枝疯狂地把所有人一顿狂打,等他们小老鼠般悉数跑光,同样是孩子的钱八斤跑来扔掉树枝,蹲下身抱住我,麦儿,咱们回家。
此后我成了钱八斤的尾巴。
钱八斤的家在一条日夜不息的小河怀中,夏天的午后,趁大人们熟睡时我们蹑手蹑脚从家里跑出来溜到小河里摸鱼。通常都是我留守,坐在河沿边晃着两条长腿,嘴里啃着钱八斤从别人家的瓜地里偷来的甜瓜,有滋有味地边吃边看背上泛着黝黑光芒的钱八斤,像一条泥鳅一样时上时下,在开满白色小花的水草中游走。
我身边的罐子里放着我们的战利品,几条半死不活寸把长的小鱼,十几只不知命运已到末路的小虾。
半只瓜没有啃完,一抬头,河面静悄悄的,水声哗哗却唯独不见了钱八斤,手里的瓜扑通掉进河里,我站起来腿软气短追着河沿喊,八斤,八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