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前的五月天。都说五月的天好似娃娃的脸,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是大雨磅礴。因为学校今天组织初三学生进行模拟考试,所以偌大的校园显得异常的安静、肃穆。我端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百无聊赖的翻阅着网页,偶尔慵懒的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监控显示屏。偌大的校园里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起身走到窗边,穿过密密麻麻的雨线,我发现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黯然神伤地趴在围栏边。那个地方是摄像头的死角,显示屏里是不会出现这个学生的身影。磅礴大雨已把这孩子淋成了“落汤鸡”,我撑起一把伞向他走了过去……
当我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抬起趴在臂怀里的脑袋。我认得他,他是初三某班的学生,平日里经常惹任课老师生气,没少来办公室,他是众多老师眼中的后进生。可这会儿哪怕他再调皮他也应该在考场里,却为什么会傻呼呼的站在雨中淋雨?看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的往下流,衣服湿漉漉地紧贴着他的身体,有如校园里的一棵小树,在大雨中微微的瑟瑟发抖,我撑着伞走近了他。
他看到我时一脸惊愕的表情,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出了我的伞外。我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念想:是什么东西让我的学生和自己的老师之间有了一层莫名的隔阂?无形却如此坚韧。或许,那只是我的一种错觉吧!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他的任课老师,我只是学校里的一名德育老师,学生眼里那个庄严、不苟言笑的政教处老师。
当我问他为什么站在雨中淋雨的时候?他给我的却是坚定的沉默,任凭雨水肆意击打,只顾低头不语,犹如雨中的一尊雕像。我叹了口气说:“先回寝室换身干净的衣服。”他也不言语,自顾自低着头走了。
我拿着吹风机走进他寝室的时候,他已经换下那身湿漉漉的衣服,正靠着床边发愣,见我进来特别的惊讶,不自主的站了起来。我示意他坐下,接上电源给他吹起了头发。
不苟言笑的老师不一定就是个严肃的、不近人情的老师,只是因为缺少与学生正面沟通的机会,无形中师生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一次给吹头发的机会,让我更多的了解眼前的小伙子。小伙子的妈妈是个外地人,生下他后因为嫌家穷弃他而去,他是被他奶奶一手拉扯大的。他的爸爸是个大老粗,在他的童年记忆中,他爸爸对他的教育是除了打就是打。他痛恨他的爸爸妈妈,也痛恨老师。因为老师经常打电话给他爸爸,诉说他在学校的种种劣行,每次打完电话,他都要遭到他爸爸的一顿毒打。他有时甚至想离开学校,离开家,离开这个让他充满仇恨的世界。是他年迈的奶奶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让他体会到这个世界仅存的那么一点点温暖,让他勇敢的慢慢长大。
早上考试之前,他突然得知年迈的奶奶生病了,他很想回家,他也想考个好成绩给他奶奶看看,让他奶奶开心。考试的时候,他回头问后桌同学考试时间,结果被监考老师当作作弊批评了一顿,他极力辩解却惹怒了监考老师,被赶出了考场。班主任不闻事由的来龙去脉,一个电话通知家长,他这次免不了又要按顿揍。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只是他不想让年迈的奶奶为了他的事情而伤心。
当晚我联系了他们班的班主任,讲述小伙子今天的遭遇,并与小伙子的爸爸进行了沟通,他的爸爸表示以后不再打孩子,万事力求多沟通……
窗外,细雨绵绵,一直下个不停。不过我坚信,小伙子的明天会很阳光。我也相信,所有和小伙子一样的后进生们,只要有一颗坚定进取的上进心,每个孩子都会有阳光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