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霆的脖子已经可以慢慢转动,但是身体和四肢还很僵硬,基本没什么反应。晓湜经常看到他自己在练习活动手指,试着抬起手臂,非常吃力,似乎还有点痛苦,动不动就满头大汗,脸孔涨红。
有次晓湜去给他换水擦身,回来时看到他又在练习抬手臂,不知已经默默鼓捣了多久,细密的汗珠布满他的鼻尖,额角的青筋都暴突出来。
晓湜的心一下子酸疼得要命,两串眼泪夺眶而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个人熬过了那么多艰难苦楚,都很少落下一滴眼泪,然而,看着周绍霆此时的努力和无助,她却半点都忍不住,根本没法坚强。
她放下水盆跪到床前,捧起周绍霆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用他的手背抹去自己的眼泪,又把他的手放回胸前,用被子盖好,有点嗔怪地说:“不是和你说了,不要着急嘛!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你要是太辛苦,就好好休息。”
她看着周绍霆的眼珠缓缓转动过来,作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好起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包括寿命来换……”
躺在床上的男子听到这里,眉心微微耸动,却没法出言制止。晓湜接着说下去,恳切而真诚,“但是,我真的不强求!你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以后,你能康复到什么程度我都可以接受,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她的话音还未落,余光瞥见周绍霆的手竟晃晃悠悠地抬了起来,像是一个慢动作,一点一点地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晓湜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男子,只见他薄唇微启,她忙把耳朵附过去,屏息静听。伴随着粗重的气息,她听清了那唇齿间费力挤出的三个字:
“为——了——你——”
周绍霆康复的过程有如重获新生的婴儿,从会发声到四肢活动,渐渐地能够翻身、靠着床头坐一会儿。他的口齿也越来越清晰,晓湜又听到了那低沉好听的嗓音。而他复杂的大脑,则似乎一直都很清醒,用不着恢复,就灵活如初,话还说不清楚,就能把晓湜打趣到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