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走出房间,我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又把散乱的被子铺叠整齐才出去,顾医生正和纪先生结束了对话,何堂主脸色很奇怪看着我,纪先生也同样讳莫如深,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得了什么绝症,顾医生将药箱背在肩上,他转身看到我出来,对我笑着说,“没什么,注意调理不要贪凉,当时没有及时进行刮宫处理,等到冯小姐以后有孕育孩子的打算,提前到医院做统筹检查。”
我觉得一头雾水,我有一些字眼没听清楚,我正打算问问,可纪先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沉声吩咐何堂主送顾医生离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将大门合住,纪先生站在那里沉默看我,客厅内空空荡荡,连气氛都很诡异。
他看了良久,忽然问我,“你怀过孩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我彻底打入冰窖,我呆愣在原地,颤抖着嘴唇久久发不出声音。
我是怀过一个孩子,在我和姜环同居的第二年,我们一向措施做得很好,只偶尔在我安全期才会卸下那些束缚,可没想到就发生了意外,当时怀了四十多天我才察觉,我想要生下来,毕竟女人对于自己骨肉总是有超乎男人的在意和心疼,可姜环不允许,他说还太早,我们结不了婚,孩子生下来有在赌场工作的父母也会十分危险,等到他赚够了钱,我们再生。
我最终决定听从他的安排,当时姜环正被一伙另外赌场的恶势力围堵,是他自己惹得事,金老板当然不会出头管,发哥也帮不上忙,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每天出门回家都很谨慎,生怕遭了对方跟踪暗算,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敢去医院,就在楼下的妇科诊所买了一些打胎药,自己在家里送走了那个孩子。
当时我躺在浴缸里,流了许多血,孩子还不成型,从下面溢出来的都是一滩滩血水脓包,姜环虽然是男人,可也被那场面震慑住,他几次硬着头皮要进来,都在靠近了几步后又退回去。我咬着毛巾忍受那份像要把骨头敲碎了的巨痛,直到我彻底熬不住晕死过去。
那个撕心裂肺的下午是我人生最最惨淡的时光,姜环对我承诺他会好好照顾我,会娶我,会对我至死不渝。
可这些我永远不想再记起来。
如果不是顾医生,我其实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这件事。
我用手捂住脸,很小声说,“我不想提。”
纪先生缓慢朝我走过来,他用一条手臂圈住我肩膀,他嗯了一声,“好,不提。”
我觉得自己太卑微太平庸,甚至有一丝肮脏,在纪先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