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日夜,他扛着单反和救生包,走在伊拉克战争的主战场上,用镜头记录着那些沟壑纵横的脸颊,鲜血写成的狰狞的墙上涂鸦,翻飞的炮火和血肉模糊的躯体,多少次出生入死,就是咬着牙回味对她入骨的恨活下来的。
他看着她痛着,鹰眸挑开,是经历过生死后才有的杀伐之气,目光沉甸甸地砸在百沁木身上,那些麻木的、混着血腥味的疼痛和恨意又在他身体里乱转。
他开口,嗓音低沉,祭出夺人性命的利刃,“伯父还在写那些冠冕堂皇的文章吗?想必当年作傀儡文人捞了不少好处,这些年就没有良心难安寝食难眠的时候吗?”
百沁木平静的表象终于被这几句话撕裂,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尾通红,一手指着门,斥声到:“出去!”她的两颊绷紧,紧闭的腮帮剧烈抖动。往日一丝不苟的发髻里有几根发丝散开。
白乔峰猛地站起身,隔着一方长桌的距离,抓住了百沁木的手腕,动作激烈打碎了茶壶,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倾身,靠近百沁木,对着她的耳朵呼出热气,愤怒的呼吸竟不比百沁木好到哪去!他们隔得如此之近,可心却遥远似仇人。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冷笑着开口。
“怎么,恼羞成怒,要赶人了?!你的好教养好家教呢?!跟你父亲一样,伪君子罢了。”
他狠厉地攥着百沁木的手腕,她挣扎了几次都挣不开,听到这话后重重地甩过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打完之后一只手微微颤抖,可还是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白乔峰的眼睛,鼻翼张合,呼吸急促,像只要咬死狮子的小狼。她看见白乔峰高高扬起的巴掌,梗着脖子站得笔直。
白乔峰怒极,可他竟舍不得打她!他手臂高高得扬起,紧绷成一条直线却在空中微不可查地抖动着,固执地不肯落下。
白朱听到楼下的动静,心里疑惑又担心,客厅中两人剑拔弩张,相互对峙,她从来没有看见那么失态的母亲。她定下神来,在看到昨天那个男人的身影时心陡然吊了起来,她只来得及注意到男人高高的巴掌,心中大骇——“不准打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