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许多次,相似的场景,她站在阶梯之上,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地位,却偏偏甘愿为他跌落尘埃。
白朱说:"宁袭,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初一的开学大会上,隔着重重人海,我一眼就看定了你。千万人中,只有你一人颜色鲜明。"
她从阶梯上走下一步,泪眼朦胧,牢牢地锁住宁袭看着她的眼睛,那里的她只是黑黑小小的一点。
她说:"我曾问过你荷鲁斯之眼,鹰神的左眼是月亮,右眼是太阳,象征无上的光明,神圣不可侵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光明,是我朦胧的青春里神圣的旨意,我对你一见钟情。"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又下一步台阶,微喘着气平复呼吸,接着说道:"我曾经来找过你,中戏开学日,我在陌生的脸孔里逡巡,可那一次我没能找到你。你总是大步流星,永远干净,像天上一块遥不可及的玻璃,走在我前头。我怎么追都追不上……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从清晨到日落,固执地希冀。"
白朱说:"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年,我还是没能摆脱你。愿你担得起我的情深,永远骄傲,永远年轻,永远意气风发。"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像是要把十年来未说出口的话都说尽:"在我最年少强说愁的年纪里,你是我最欲语还休的秘密。"
宁袭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紧,他一步步踩上台阶,踩着的全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声,他不知道如何安抚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太过沉重的爱恋。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口不能言,面对心爱的小女孩儿,说不出一句回应的话,他张口都是破碎的气音,连不成一个字。但他终于明白过来,很多年前就这样望着自己的小女孩,他被置换到当年白朱的位置,才读懂了她眼中的欲言又止,才有资格感同身受。
上帝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世间的爱人都是哑巴?
就是这个小女孩,爱发呆,爱走神,老在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跟他说桔梗,说荷鲁斯之眼,但最核心的话,却总是三缄其口。在爱的人面前,我们都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