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的面试结果没有如期出来,冯宁比舒简更着急。眼下快7月了,部队今年转业的工作早已开始,冯宁一早打了报告要求转业,单位领导始终不置可否,看着那些暗里已经定下来要走的战友已经在忙活着在地方找单位,各种小道消息每天,冯宁的心里很着急。冯宁今年31了,副营是年初才调的,在部队里,他这种情况想走几乎是没有可能。 反而是40出头的那些团职干部,在部队年头熬的差不多了,工资待遇、职务都有了,甚至脾气也有了,自己绝不想走,部队却巴不得他们走了好给下面的年轻人腾位子,部队原不愿养着闲人,何况是待遇高,职位高,脾气大的闲人。但这这个年龄这个资历离开部队,对自己来说等于一切重新开始,正团满四年,地方才好歹不得不给个名义上的实职,也就是“处长、主任”之类,如不满的,或者团前面带了副字,运气好的或可“调研”或者“副调研”,运气不好的只好做“主任”,不过后面要加上“科员”二字,叫做“主任科员”以示比普通科员多干了几年。即便这样,地方单位还是不愿接收转业干部,即便接收,也想要那些在部队还没有资历,年轻的转业干部,好歹可以使唤跑腿。所以,部队里越年轻的干部越想走,部队越不会放,而地方单位反正每年都有指标,也就越想要。说不上是良性循环,还是恶性循环,反正,年轻的军官想从部队转业,非有十分的好机会和十分的好人情不可。冯宁琢磨转业的事情不止一天,因为看着前辈们挨到部队朝外赶的时候去了地方,那份失落的悲凉和痛心疾首,令他不敢想象,将来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个只能在以前战友面前忍不住落泪的军人,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他也曾亲眼看到,自己那个在部队立了二等功,因公受伤而转业的姑父,转业到了地方的一家企业后,如今贫病交加的样子。当然,姑父是个特例。但足以引以为戒,地方不是部队,不会看你立了几等功或是什么战斗英雄,他们只要年轻的,好使唤的,任何一个单位都是这样,而冯宁觉得自己幸运,因为自己尽管算不得年轻,总还不算十分老。但也不幸运,因为他听到风声,很快中央军委就要进行大裁军,明年,将有大批的转业军人到地方,就业的难度和竞争可想而知,所以,冯宁要赶在今年这一批走,找个好单位,从头开始。冯宁对自己有信心,高中阶段他就是体育特长生,如果不是应召入伍,他很有可能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宁大读书,但,18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禁不住招兵的的首长几句慷慨激昂的鼓动,不顾家里的反对就报名参军。那个时候,招他来的首长,也就是现在的领导,当年为了挑选参加特种侦察部队比武的好苗子,一早看上了冯宁。
当兵的第一年,冯宁就被军区选中参加备战国际侦察兵比赛的特殊训练,虽然后来因为训练受伤,再没有机会参加每个特种兵都梦寐以求的国际特种部队侦察兵竞赛,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兵,如果有可能,有机会,他愿意继续努力做一个好兵。但世上的事情怎能尽如人意。训练受伤,给了他在特种兵生涯的一次致命打击,他再没有机会参加任何国际赛事,尽管他曾是首选阵容,也曾经拿过这样那样的奖项,但比他更年轻的兵象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不断补充进来。他不到22岁,在那个群体里,已经成了老人,领导给了他一个机会,保送他去了军校,这个时候,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也就是那个时候,招他的首长意味深长地和他谈了次话,这次谈话,正如当初让他热血沸腾地加入特种兵行列的那翻话一样,对他的人生有了更深刻的影响,令他知道,现实比理想更来的快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