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次,我鼓起勇气去爱一个人,虽然勇气的绝大部分,是陆柏尧给予我的。十六岁初相遇,我路过篮球场,他砸向我的一个篮球,注定了我们就此的缘分。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们从当初的懵懂少年,到步入社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变的是,他依旧爱我。
他的每次出现都在跟我过不去,他的一辈子都在跟我过不去,以前,我不懂,但是现在我懂了,只因,凉薄背后,是深爱隐藏。
我不忍辜负他的一腔深情,也不想辜负。他悄然进入我的生命,然后,再也不曾离开。我最后一次鼓起勇气去爱他,要是最后不爱了,我想,我大抵也会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陆柏尧,一个夏槿,我们已经错过了整整十年,这一次,怎么可以再放手。
所以,我勇敢地对老佛爷坦言:我爱他,我不后悔。
老佛爷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之中蕴含着那么许多,我不曾读懂的东西,但我知道,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母爱”。
稍久,老佛爷终于欣然一笑,说了一句,眼神却并非停驻在我身上:“以后,我就把这丫头交给你了,她有时候脾气不好,爱耍小性子,靠你多包容了,好好照顾她。”
我疑惑地顺着老佛爷的目光转身,正好对上陆柏尧的目光,他静静地站在厨房的门口,不知站了多久。
他听着老佛爷的话,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
他的眼神之中,满含着认真,我看得出,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
一旦许下,就是一辈子。
左立在参加快男时唱红了宋冬野的一曲《董小姐》,歌词中写道: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我曾以为,像陆柏尧这般如此放浪形骸的一个男子,注定是一匹野马,所有爱上他的女人,都留不住他的真心,却不想他早已将自己的心留给了我,留给了家里没有草原的我,甘之如饴。
送陆柏尧出门的时候,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视之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一般。
他说:“刚刚的话,我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点了点头,眼里都是满满的泪,声音哽咽:“我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带陆柏尧回家见过老佛爷和老刘头不久后,这家伙就死乞白赖地磨着我跟他一起回他家。虽然我在贵妇面前树立的气势还是挺强的,但一想到要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我的腿还是不自觉地软了。
当初和陆柏尧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百无禁忌,但现在很明显,我是跟陆柏尧有了好几腿啊!贵妇可是他妈啊,以后我注定是小媳妇绞手帕哭哒哒的日子啊!
一想到这个,我就直接萎了……
不管陆柏尧怎么强逼利诱,我楞是死命拖着跟他回家的时间。相比我的墨迹,童燕像是乘了火箭一样,“嗖”地一下就飞上了云霄。
如今,正在婚前预热,和刘之洋两人一起请两家人吃饭。而今晚,我和陆柏尧隶属刘之洋的妹妹和妹夫出席,可是谁能告诉我,当刘之瑶坐我对面,朝我“飕飕飕”放着小冷箭时,我怎么觉着格外瘆的慌……
我继父的女儿竟然暗恋我的男友,一恋就是好多年,如今算是半路姐妹相争陆柏尧这个小贱人吗?这操蛋的混乱关系,也真是醉了!
看着刘之瑶坐在陆柏尧旁边,一口一个“陆哥哥”,一边还手忙脚乱地帮他布菜,我则没心没肺地低头猛吃,坐我左边的老佛爷用手掐我,坐我右边的陆柏尧在底下用脚勾引我,坐我对面的童燕用眼睛瞪我,三个人的动作各不相同,但传递的理想却是无比雷同——恨铁不成钢:你个没眼力的吃货!
我在三方怨怒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然后挽起了陆柏尧的手,用腻死人不偿命地语气开口:“亲爱的,我要吃兔兔!”
这还是前段时间看电影《撒娇女人最好命》学来的桥段,化用娇滴滴台妹的台词,但为什么被我这么一说出口,总感觉有种无比伦比的恶俗?
事实证明,不是恶俗,而是惊悚,因为坐我对面的童燕看到这场景,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喷了!而且,正中坐她对面的老娘脸上!
你妹的!不知道我出门化这个妆化了近一个小时吗?
我瞬时有种把童燕这妞拖过来的心,先掐死再救活、再掐死再救活,如此循环几十次,方减我心头之恨啊!
但是一看坐童燕旁边的刘之洋刘欧巴,我瞬间怂了,奈何在法律关系上,我还得叫他一声“欧巴”,外附送童燕一声“欧尼”啊!
于是,我怨怼地把水都蹭陆柏尧怀里了!老娘不出手,你就不知道我文武双全!
结果造成晚上回去的时候,陆柏尧这家伙死活把衣服脱了下来,非让我用手洗了熨好才算完事。
看着那娇滴滴、把我卖了也没它值钱的西装外套,我瞬时欲哭无泪,早知道当时就不往陆柏尧身上蹭了,以至于现在要用扯淡的态度,面对这操蛋的人生!
这还不算,刚到家没多久,就遭受了童燕的电话轰炸。某产妇在电话一端,先骂骂咧咧地罗列了一番今晚刘之瑶对陆柏尧的各种殷勤,然后罗列了一番我今晚是如何以一副“鬼子进村”的方式,扫荡完了桌上的饭菜,最后总结陈词:人的身体猪的脑子,现代版的另类八戒一枚!
对此,我完全呈现出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人家好歹还是一天蓬元帅呢,放在今天就是够不上首长的位置,起码也能算个公务员呢。”
童大炮的威力不减,直接一句话把我秒杀:“你咋不直接穿越到古代去,割掉了就是公务员!”
割掉……
我也得有,才能割啊……
不过,生活,有时候还真的就像被太监**一样--反抗是痛苦,不反抗还是痛苦!
于是,在两相痛苦的刺激下,我给陆柏尧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他:“陆柏尧,我们明天回家吧。”为了防止我说的不清楚,还特意又加了一句,“回你家。”
我原本以为陆柏尧会满心欢喜地蹦跶,结果这家伙精神病复发,竟然问道:“你是夏槿本人吗?”
你妹的,好不容易老娘精神失神一次,结果陆柏尧这家伙比我还不正常,看样子,我们该趁着哪天有空,去精神病院溜达溜达了。
我直接喷他:“陆柏尧,我真想管你爷爷叫声爹!”
嗯哼,这丫的,真是快气死我了!
十年磨一贱这句话怎么那么上道呢?再过个几年,陆柏尧这个小贱人,就要荣升贱三一列了。
我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手机关机就是蒙头大睡,去追逐睡觉这门艺术的脚步,去他的陆柏尧,去他的小贱人!
第二天早上7点就被老佛爷送床上拖了起来,我赖在床上,硬是垂死挣扎扑腾了几下,最终败于老佛爷修炼半载的九阴白骨爪之下,只能不情不愿地起床。
就在我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顶着一个鸡窝头去洗漱时,开门的刹那,正好撞见站在卧室门外的陆柏尧。
他的眼圈一边都是青的,眼窝上还覆着一层重重的黑眼圈,*裸从动物园偷跑出来的国宝一枚啊!
昨天闹得不大愉快,此时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正不知道怎么开口,身子就被他一下子抱住了。
我愣愣地僵在他的怀里,背后的老佛爷和老刘头对着我一番挤眉弄眼,然后两人微笑着静静离去。
原本心上还积存了些许昨晚的怨气,但到这个时候,好像悉数渐渐地就此散去。他一主动靠近,我就败得溃不成军,完全沉沦在他的爱恋之中。
我听见陆柏尧的声音响起:“我来接你回家。”他亲昵抚着我凌乱的长发,“不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
等我洗漱好,再塞了几口早餐后,我就被陆柏尧拐上了他的大奔,一路奔驰回家。尽管这早已不是第一次去他家,但随着迅驰的车速,我的心也变得波动起来。
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我在心底呐喊着:我羞射的少女心,您老敢跳的再快一点吗?
结果,粉嫩嫩的少女心真的跳的更加欢腾了!
我四十五度抬眸,扶额暗自忧桑,模样跟个失足少女似的,实际上,我现在完完全全是个失心少女,而这个偷心贼,此时正坐在我旁边,一脸嘚瑟地哼着歌。
我静下心来仔细一听,结果好家伙,这家伙唱的竟然是改编版的《小毛驴》:我有一头小毛驴,名叫夏小槿,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带她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心里真得意,一不留神哗啦一声摔了夏小槿……
这家伙改编就算了,竟然还当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是个空白存在,硬是乐此不疲循环唱着这首《小毛驴》。
你mother的小毛驴叫夏小槿,陆柏尧你全家都叫夏小槿!
我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这番愤慨的反对声说出了口,然后听见陆柏尧这小贱人终于消停了一会,趁着红灯的时候停下了车,转过头来看我:“媳妇儿,你也是我家的!”
我憋着一口气,楞是没舒出口,然后,在红灯仅剩几秒钟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唇忽的凑近,倏地,像蜻蜓点水般,在我的唇上映上一片波痕。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眸,他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用手刮了刮我的脸颊:“我媳妇儿真香。”
红灯时间早已过去,听见后面的车鸣喇叭催促,陆柏尧才不大情愿地重新启动了车子,飞速往家里驶去。
到他家的时候,距离午饭时间还早得很,佣人们还厨房忙碌,准备着午餐。我拽着陆柏尧的手转了一圈,结果发现满心担忧的贵妇不在家,听佣人说要等午饭期间才回来,不由让我宽了宽心。但不想,我的心没宽多久,人就被陆柏尧他爸叫去了书房。
贵妇是没在家,可是陆柏尧他那常年不着家的老爸,可是在家等着我们呢!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碰上这紧锣密鼓的见家长,这见鬼的时间卡的还真是……增特么的个性十足啊!
我跟着陆柏尧他爸上楼的时候,陆柏尧紧张地拉着我手,凑在我耳边说:“要是老头什么话说重了,你别介意,千万别往心里去。”
问题陆柏尧跟我说悄悄话就算了,可是这家伙嘴上说着悄悄话,音量可是没减多少好吗?
陆柏尧他爸是何等敏锐的人,再说我们三个人离的也不远,即使陆柏尧稍稍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我看到陆柏尧他爸的眉微微皱了一下,显然是把话听齐全了。
不过,陆爸爸貌似还挺……恩,怎么说呢,还挺淡定的吧。因为要是同样的情况下,我当着老佛爷的面这么对陆柏尧说,保准老佛爷分分钟提起扫帚就把我扫地出门,一点都不跟我来含糊,哪里是皱个眉就能皆大欢喜收尾?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陆柏尧的爸爸,以前虽然和陆柏尧是同学,也去过他姥姥家,但却从没撞见过他爸爸。
我面前的男人五十岁上下,完全是个中年版的陆柏尧,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混迹商场,相比陆柏尧一双灼灼其华的桃花眼,他爸的一双眼眸,更显平静和难以捉摸。
这种眼神,我曾在陆柏尧堂哥陆祁言眼睛中看到,不禁世事的历练,这种宠辱不惊的眼神很难形成。
所以,即使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脸和善样,我也能隐隐感觉到,他绝对不是像老刘头那般好相与的人。
一进书房,他就把门关了,大步走到座位上坐下:“夏小姐,坐。”
夏小姐……这绝对不是个好的讯号,难不成,贵妇的枕边风早就开始吹了,然后量变终于引起了质变?
我要不要这么衰,出师未捷身就先死了!
“恩。”我点了点头坐下,脑子里则是一门心思想着,陆爸爸会不会像贵妇一样,一开口就是“学过什么乐器”“去过哪几个国家”之类的问题轰炸?
但显然,我想的太多了。
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
能想象吗?在我进来坐下的十五分钟之内,陆爸爸除了用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我之外,楞是一句话都不肯再跟我说!
尼玛,老娘准备的滔滔不绝的演讲台词,就在陆爸爸的沉默中,彻底沉尸海底了!
就在我跟陆爸爸大眼瞪小眼瞪到第十六分钟的时候,陆爸爸终于开口了:“小姑娘,小小年纪耐性倒是挺不错的。”
“呵呵……呵呵……”这无厘头超越平常逻辑的话,我的一颗小脑袋根本容纳不了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跟《射雕英雄传》里的傻妞一样,一个劲儿地傻笑。
傻笑了半天,陆爸爸又闭嘴不说话了,我郁闷地闭嘴,想了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您的耐性也挺不错的啊。”
听了我这话,陆爸爸罕见地咳嗽起来:“咳咳……”
我……我没这么逗比吧?
一开口就把陆爸爸给寒颤到了?!
我连忙将水递给他,一边帮忙拍着背,等到陆爸爸终于不咳嗽了之后,我想着访谈终于要正式开始了,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于是,心里的小激动幻变成了大激动,一不留神,把陆爸爸喝完水的被子给砸了。
“哐当——”一声,由于我走路的时候被桌角绊了一下,于是不小心把杯子给蹭下去了!
与“哐当”一声紧接着的,是一阵更响亮的“哐当”声,我正惊悚着,然后就看见陆柏尧踹门进来,一把就“嗖”地把我拎进他的怀里,言辞凿凿地看着陆爸爸:“爸,她可是你儿媳妇,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