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尧抱紧我,将我的头抵在他胸口的位置:“傻媳妇儿,爱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
我静静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不论是先前,还是现在,只要我回头,就能看见他站在我身后,向我义无返顾敞开他的怀抱。
我真的……何德何能!
回去之后,我将张旭的名字拉进黑名单,切断了一切有可能的联系。既然已各安天涯,又何苦纠缠。
陆柏尧时不时地到家里来蹭饭,跟老佛爷和老刘头混的比我还熟。这些天来,我不是忙着忙老佛爷和老刘头一块装修新房,就是帮童燕筹备婚礼细节,两件事连番干着,感觉生活强度比工作时还加大了许多,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体重就降了好多,连我前段日子一直担心的些许婴儿肥,此时也完全消了下去。
我和陆柏尧时不时地还会斗上几句嘴,用他的话讲,当是重温这么多年的相处模式,但这家伙最近改变了战术,但凡他在嘴上吃了亏,一定会“以牙还牙”,重新在“嘴”上讨回来!
有一次亲的狠了,直接把我的嘴唇都给咬破了,害得我好几天出门都戴着口罩,一看到他就在后面追着他打!
他依旧是那个带着些许痞气的男人,很多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很多事情都不曾在乎,实则却心细如尘、浪漫体贴,我的脑海里,恍然想起那天的情景,想起那天满室的夏槿花,想起他抱着我的甜蜜,想起我和他之间的很多、很多……
那是童燕和刘之瑶结婚前的一天,他带我去他的公寓,并事先蒙上了我的眼睛。我一开始还惊讶他在搞什么鬼,但当蒙在眼睛之上的黑布揭开,我看到满室的夏槿花盛放,摆成一个爱心的形状,蓝紫色的花海,开到荼蘼;夏槿花的中间,是用红色玫瑰花瓣摆成“我爱你”三个汉字,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慢慢铺展叙写。
蓝紫色的夏槿花花瓣、与火红炙热的玫瑰花瓣交相辉印,在我与陆柏尧的爱情史上,就此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记得当时看到这一切的那一瞬,我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震惊早已超乎所有一切的言语。
他从背后拥着我的身子,在我的耳畔轻轻说着:“满室夏槿,我只为你。”
他曾对我说过无数的情话,但不管是“我爱你”,还是“在一起”,都比不过这一句“满室夏槿,我只为你”。
当年爸爸因夏槿花而为我取名“夏槿”,这一株不为人知、沉默无闻的花,我曾以为极少会有人知晓,不曾想,这么久以来,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有人,读懂其背后的真正含义。
感动不只是因为夏槿花的盛放,更因为这背后,还承载着我对已逝父亲的思念。曾经的他大手拉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教会我走路、陪伴我长大,生命的最终,也是因为我而失去了生命。
那是一块永远也磨灭不了的伤口,即使时过境迁,即使老佛爷的身边已有了老刘头的陪伴,即使我即将与陆柏尧结婚、不再是当初缠在父亲身边,那个问他“为什么只有世上只有妈妈好、而没有世上只有爸爸好的歌”的小女孩,我从不曾,与过去轻易告别,而陆柏尧,在我面对凉薄过去的彼时,给予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我:他一直陪着我,从现在,到将来……
童燕和刘之洋的婚礼,在千呼万唤中终于来临。那天,陆柏尧除了但凡敬酒都帮我挡了之外,还不忘拿着酒杯向童燕和刘之洋警告:“谁要再敢把我媳妇儿当牛使,来一个爷直接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童燕调笑着:“要是你老丈人和丈母娘怎么办?”
陆柏尧昂扬的志气硬生生瘪了一半:“还是把我当牛使吧。”
我痴痴笑着看他,看见他的脸颊因为帮我挡酒而酒醉,变得有些微醺,看见他明媚的双眸,粲然的笑容,一身白色西装穿在他身上,一下子就将新郎的气场夺了一半。
用童燕的话来说,我就是个“扮不了萌、撒不了娇、打不过汉子、下不了腰”的奇葩存在,这辈子能遇上陆柏尧这么个缺心眼“慧眼识奇葩”的人,算是我走了八辈子的粑粑运。
一开始我对这种说话一百个一千个认同,为什么陆柏尧找上我,我就是走粑粑运的命,不能是陆柏尧走了八辈子的粑粑运吗?!
但是现在光是看着陆小贱这张倾国倾城、回眸一笑就直接秒杀婚宴上绝大多数师奶少女的脸,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我走了八辈子的粑粑运!
我恶俗地发现,好像事实……真的就是酱紫!
婚宴上,童燕怀着孩子不能喝酒,我被陆柏尧罩着,滴酒不沾,但他和刘之洋两个人被灌得够呛。
当婚宴进行到一半时,陆柏尧已经差不多倒下了,只剩刘之洋一个人孤军奋战。我扶着陆柏尧的身子去休息室,正好在过道那里撞见刘之瑶。今天是刘之洋的婚礼,她这个做妹妹的,自是要到场的,只不过一晚上都闷闷的,坐在老刘头身边,并未怎么开口说话,偶尔眼神望向那一桌的时候,也只是看到她一个人在那边喝着闷酒。
看着她因微醺、面上有些泛红的脸颊,我不禁开口说道:“没事吧?酒店有醒酒茶,过会让服务员帮你泡一杯吧。”
刘之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眼神移向几乎整个人都俯在我身上的陆柏尧,长长看了一眼,叹息着问我:“你和陆哥哥什么时候结婚?”
对于陆柏尧和刘之瑶的关系,我只寥寥听他提过一嘴,是从小寄养在他家的妹妹,至于更多的,我并不了解,但从刘之瑶的眼神之中,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对陆柏尧的爱,丝毫不比我来的逊色。
只是如今,因为知晓我和陆柏尧在一起的事,所以变得有些黯淡、想要放弃了吗?
我轻轻说道:“快了,上半年因为就会办婚事了。”
“呵呵……”刘之瑶的眼神无光,眼眸所及之处,并无焦点,有些自嘲地说着,“到时候,我是该叫你姐姐呢,还是嫂子?”
我呆呆地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后来还是刘之瑶的率先离开,为这段短暂的相逢做了终结。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些许落寞,我的心上有些不忍,却无能为力,毕竟,在爱情这个字眼上,我让不了,也不想让。
我扶着陆柏尧一路到了休息室,将他放在沙发上靠着,正想出去帮他泡杯醒酒茶,一转身,手就被他拉住了。
我疑惑地转身,看到他睁开的双眸,此时正晶晶亮地看着我,面上虽然有些红红的,但眼眸深处的神色,哪里看的出丁点的酒醉之意?
我惊讶地问他:“你没醉啊?”
陆柏尧理所当然地抖了抖肩膀:“那两个没人性的家伙,害得我媳妇为了他们的婚事忙得都瘦了一圈,还想让爷在婚宴上帮他们挡酒,这不笑话吗?”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陆柏尧不胜酒力,没想到根本是这家伙在演戏啊,啧啧啧,这演技,连我这个中文系出身、还看完了全集《甄嬛传》的人,都自愧不如啊!
我现在看着陆柏尧这张红扑扑的脸,真想直接扑上去“啊呜”咬一口,然后再极其霸气侧漏地点个赞:陆小贱,你真是太牛叉了!
“过来,让我亲亲。”陆柏尧坐在沙发上,朝我招手,笑得那叫一个百媚生,“我的傻媳妇儿,都好几天没好好抱抱你、亲亲你了。”陆柏尧微微笑着,对上我乖顺的眼神,明了而笑。
他缱缮温柔,捉住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解下。我茫然地凝视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舒臂抱住我,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芒,我乖乖地倚靠在他的怀里,身子被他一带,整个人倏地跟着他一起滚到沙发上。
他浅浅笑着,唇纷纷落到我的额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脸颊上,最后,是唇贴着唇。
唇与唇的相触,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慢慢演化成一个冗长的法式舌吻,他的舌纠缠着我的唇齿,深深浅浅的酒精味透过相吻,逐渐传递到我的唇齿之间。
他拥着我的身子,抱着我在狭小的沙发上拥吻着,不论是这一刻的他眼中,还是我眼中,都只剩下彼此的影子。
当初,他用一个篮球,砸向了路过篮球场的我,我应声倒地,他急急走上前来,我一抬眸,就对上他那双粲然宛若星辰的眼眸;
如今,爱神丘比特射出爱的弓箭,将我与他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兜兜转转,在经历一番世事的浮沉之后,我终究还是和他走到了一起。
扎西拉姆·多多在《仓央嘉措说》一诗中写道:我们相爱,理所当然。虚空可以作证,我们的爱,比死亡还要理所当然。
这首我最爱的诗,如今恰好印证了我与陆柏尧两人的爱情。他就是我等的男人,他就是我全部的真相,我唯一的幻想,我的四维、上下,我的现在、未来,我的……全世界。
当他吻着我,埋首在我脖颈之中,对我说“我终于等到了你”之时,我看着他明媚的眼眸,言辞之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因为拥有你的爱,所以我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童燕结婚后不久,老佛爷和老刘头的新房也装修的差不多了,在联系好搬家公司后,一家人纷纷忙着搬家的事情。
正如俗话所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这老房子看上去挺小的,但真的收拾起东西来,发现没个一两天还真是收拾不出来。
搬家的那天,老佛爷看着旧房子,眼眸之中含着不舍,即使这里的条件不算好,但毕竟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人生所有的回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与这所房子相互依存着、连载着。
老刘头细致地抚着老佛爷的背,说着:“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我再陪你回来住几天。”
即使失去了父亲的守护,但老佛爷的老年时光拥有老刘头的陪伴,她依旧是幸福的一个。我看着两位老人家相互依持的身影,眼前的画面渐渐地幻变成了我和陆柏尧。
我眼里的爱情,是当白发苍苍的时候,他依旧愿意牵着我的手,陪我一起看日出日落。陆柏尧,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新家在老佛爷和老刘头的意见下,布置成了清新的田园风,颇有几分颐养天年的气息,而在和陆柏尧结婚之前,我也搬过去和老佛爷他们一块住。
等到这些事情都忙的差不多时,我和陆柏尧的婚期又提上了日程,虽然陆柏尧他们家那边基本是“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但陆柏尧却坚持要和我在上半年完婚,然后一块去欧洲度蜜月。
介于刚刚忙完童燕结婚的事情和老佛爷搬家的事,所以婚期的时间,被推到了两个月之后,以至于能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婚礼。
我原以为近期这段时间,终于能好好歇歇了,但没想到,事情还是不着调地找上了我!
而且,还可能是极其麻烦的一件事!
当这个月的大姨妈延迟快一个礼拜没有驾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慌了,不会真的中招了吧?!
我打电话把这件事跟童燕说了一番,这个已婚妇女的反应出奇的大:“你说真的?!”
我慌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找不着北在哪儿:“这事儿我能说假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事儿你跟陆柏尧说了吗?”
“还没呢,这事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我无厘头地说什么啊,况且他这几天公司好像挺忙的,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我怔怔回答,不过这些天,陆柏尧似乎真的挺忙的,就连搬家那天,也是联系了好几个人帮忙一块搬家,他自个儿露了脸就回公司了。
“去药店买个验孕棒吧?”童燕顿了顿,又忙着说道,“不不不,不行,还是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再说吧,还是医院比较靠谱。”
我整个人都呆呆的,完全没了主意:“真的要去医院吗?”
童燕稳定着我的情绪,一字一句说道:“对,听我的,我们去医院,你现在准备一下,我过会就开车来接你。”
“好,我等你。”我怔怔地挂断电话,然后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准备出门。
过了约莫十分钟的样子,我从窗外探出去,看到童燕的车已经停在楼下,连忙拿起包往楼下走去:“妈,刘叔,我和童燕出去一趟。”
可怜童燕这个怀着孩子的已婚妇女,一路载着我这个可能怀了孩子的将婚妇女,狂扫各路段红灯,吓得我的整个魂儿都快出来了。
我真怕医院还没开到,我和童燕就此在车祸中两尸好几命了,连忙拦下她:“童燕,你先停车,要不这车还是我来开吧。”
“啊?好。”童燕痴痴地点头,那模样看起来比我还不着调。她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和我换了个位置。
一路折腾着终于到了医院,童燕帮我去挂号,我坐在一旁等着,心里想着我到底怀没怀孕,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等的有些久了,我正想起身去找童燕,率先看到的却是陆柏尧。
他一路朝我奔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话,被他跑出了一种“风尘仆仆”味道。
等到他跑到我跟前时,我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陆柏尧怒意冲冲地看着我:“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们的孩子给打了?”
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