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证据都没了?
所有的原始记录全没有了?
我失魂落魄,走在北京的街头,身边车来车往,人流如织,我却疲惫的象个半死人!
现在我已经失业了,出事后第二天我回公司和主管大闹了一场,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去送文件,是不是早有预谋的,主管却反问我:“谁让你去送文件了?你昨天旷工未归,打电话你又不接,公司还没追究你的过错呢,你反而还来质问我们?”
那主管指着大门朝我喝道:“滚,我们公司不要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员工!现在你被开除了!”
规矩?我不懂规矩?
我知道,我是彻底掉进了一个局里。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让我来这间公司就职,让我去汤山别墅送文件,这全都是幌子,全是那个姓段的男人找人设计好的,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一个人。
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衣冠禽兽!
段玉珉的那套别墅叫卓园,外观看仍然那么华丽鲜亮,甚至伫立的有些理气直壮不屑外人的眼光,我在卓园外面徘徊,我要进去,我要杀了这个叫段玉珉的男人!
保卫的看见了我,知道我的意图,他们不耐烦地驱赶我:“滚!段先生不在,段先生才懒的理你这种女人呢!滚吧你!”
让我滚?
我冷笑,我被他**,当天也是被他这样推出了别墅,我永远记得他推我出来时的那张脸,冷漠,刻薄,幸灾乐祸,不可一切,不不不,我不能放过这个大仇人,哪怕是下地狱,要我的命,我也要杀了他,我要他给我陪葬,要他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我每天在卓园外面徘徊,找机会想进去,终于,有一个打扫街道的环卫工大叔劝解了我。
“姑娘,别去找这种人了。”他似乎是也看出来我和房主有仇,没问我原因,只是叹了口气,劝我:“那个人呐,不是什么好人!说句难听的,就和那旧社会的官家少爷一样,吃喝嫖赌无恶不作,那人几乎天天往家里带女人,听说他这房子里有个温泉池,每天他都让女人在那里脱了衣服耍给他看,他就在那池子里玩女人,唉……”那大叔摇头:“也不知道现在社会是怎么了,明知道这男人是混蛋,怎么还有那么些个女人愿意挤破了头的去和他鬼混呢!”
我苦等,这回我不明张胆的守了,我在暗处等,我相信老天会给我一个公道,老天不会让我白白的受这份糟蹋,我一定能等到段玉珉,我要杀了他!
终于,我等了两个月,段玉珉回来了,车子在卓园门口停下,他竟然还下了车站在门口美滋滋地端详房子。
从暗处一看见段玉珉,我眼立即红了,本来我劝自己劝了很长时间,要冷静,可是当看见残害自己的仇人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我脑子里什么理智,什么隐忍都给冲没了,我登时冲了上去。
“段玉珉!”我朝他尖叫,把准备好的『硫』酸拿在了手里,砰的打开了盖子,“我要杀了你!”
段玉珉大约是吓了一跳,可能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疯婆子,他都不认识我了,所以看我的眼神也很怪,而没等我扑上去,旁边的保安眼见不好已经扑了出来,几个男人把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我冲段玉珉尖叫,“段玉珉你这个禽兽,我杀了你杀了你!”
段玉珉的下属慌慌张张的把段玉珉护送回了别墅,电动铁门拉上,我听段玉珉竟然惊愕地问别人:“那女人是谁?”
他居然不记得我了?
这个禽兽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可他竟然不记得我了?
我拼命反抗这些男人,最后,我被送到了警察局,警察调查事件经过,很快给我定了罪名,我因为妨碍公共安全,蓄意伤人,被判拘役管教十三个月,立即执行。
我呆住了,听法官给我宣读判词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判我?为什么?做坏事的明明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判我的罪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放声大哭,我从老家赶回来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也哭死了过去,妈妈哭叫我:“韶韶,韶韶……”
我哭着想和父母的手做一点接触:“爸爸,妈妈,我没有罪啊,我没有罪,……”
管教所的铁门拉上,从此两个世界!
我开始是狂燥的,我在里面尖叫,哭诉,最后,管我的人不耐烦了,把我关了禁闭!
妈妈流泪过来看我,告诉我,“韶韶,妈妈知道你委屈,你为什么当初不早点告诉妈妈,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们,我们至少能劝劝你,你不至于这么冲动的把自己毁了!”
“毁?”我不明白:“妈妈,您居然说我是自己毁了自己?妈妈,是那个禽兽害的我啊!现在你居然是我自己毁了自己?”贞圣土才。
妈妈泪如雨下:“我知道你受委屈,可是那人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啊!”她苦求我:“你别再抗争了,那家人过来给我送了点钱,条件就是要你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韶韶,对不起,我和你爸爸准备接受了,不是我们不疼惜你,是我们没法和人家抗,你认命吧!”
认命?我冷笑,不,我不认命!
我告诉妈妈:“不许签字,不许和解,记住,不能要他的钱,这辈子我就算是毁了,我也一定要把这个害我的凶手绳之以法,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他一起!”
终于,我从管教所出来了。
妈妈告诉我,我爸爸找了人,打点了很多关系,最后给我的案子改成了劳教,不会给我以后的人生留下案底,我明白我父母的苦心,可我并不感到开心,我的人生已经毁了,从进来的那一天就已经毁了,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家不是北京,父母要带我回老家青岛,但是我最后还是坚决要留在北京。
妈妈很不安,想劝我:“韶韶。”
我冷静地制止她:“放心吧,我不会再傻的去做同样的事。”
而就在这时,老家传来消息,我的奶奶重病,急需我父母回去,我父母不得不赶了回去,我就自己留在了北京城。
出来后,我开始找工作,现在我过得心死如灰的生活,在里面呆了一年多,我都快不能适应这个城市的节奏了,再找什么工作呢?
站在北京的街头,我很茫然,这城里灯红酒绿,姹紫嫣红,可是,这城市又装了多少人的心酸痛苦?
其实,这世界上有比我更加痛苦百倍的人,我所受的苦,不过是一点挫折的经历,我也许该认命,博不过去的时候,我该认命。
我慢慢劝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再遇到段玉珉。
这天我按着一个地址找一间公司走到一座大厦门口,正在核对地址,忽然我看见了一辆车子很是扎眼。正好这时有一个人正从大厦里面走出来,看见那个人,我脑子轰了一声。
段玉珉?
虽然戴着墨镜,但是他的步子还有他的容貌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烧成灰我也能记清这个人的身影,正是他。
他从大厦里面抄手走出来,昂首挺胸的,晃着肩头又好象十分的悠闲自得,等走到他那辆车边,他站住了脚,旁边马上跑过来一个人慌不迭地给他打开车门。他这才弯腰坐了进去。
我那一刻胸口仿佛炸开了似的,眼见这车子驶出停车场,我追了过去,旁边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我立即叫停,上车我叫司机:“追,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愕然:“追那辆车?我说姑娘,您没搞错吧?那可是一辆大奔,我这辆车是大众,您让我一大众捷达去追奔驰sl?姑娘。您是不是太抬举我的车了?”
我手都在抖,我说道:“追,追上他,那个开车的人是我丈夫,他趁我怀孕时在外面勾引小三,他不是人!”
那司机有点怀疑,可能是在怀疑我这样打扮的人能和一辆坐奔驰sl的人挂上关系?我也觉得谎撒的有点大。马上我补充:“是真的,他和小三鬼混在一起把我踢了出来。一分钱也不给我!所以我现在才这副模样!”
说完这话我也真想扇自己一耳光,编什么谎不好,居然编段玉珉是我的丈夫?我真恨自己的嘴贱!贞圣土圾。
司机听了我这话可能是真信了,他也有些气,只见他拿过车里的呼叫器对着里面说道:“哥们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是你们陈哥!现在我在知春路附近,我前面有一辆大奔sl,车号是京n****,对,先别管他车号是不是牛逼,这小子忒不地道,他陈世美,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包小三甩了大老婆,哥几个给我盯紧着,看他车往哪儿跑!”
呼叫器是对着其他出租车司机喊的,马上里面有人回话调侃:“我说陈哥,那人勾小三呀?哈哈,陈哥,这咋和你姓陈的一家子啊,陈世美啊?”
真是众人的力量大,段玉珉的那辆奔驰sl虽然车速快,在我们面前瞬间就飞驰走了,但是路上跑的出租车多,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消息,“陈哥,我看见了那辆车,他刚从我前面辗过去,靠,那车还真牛逼呢,停了,那车停了,陈哥,地点是在……”
我下了车,给司机付车费,连找零都没用他找,司机倒是很和气,安慰我:“姑娘,别太生气,劝你一句,男人都他妈贱,和这种贱男人置气,没得必要。”他把小票撕给我,“多想开点!!”
我和他道谢,站在路边我找段玉珉的车,找来找去,我胸口急促的起伏,眼前一片金光头晕目眩,段玉珉的车在哪儿,在哪儿?
终于,我看见了,他的车子是停在了一座建筑的外面,银灰色的车身,流畅的曲线,停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是那么的趾高气扬。
他停车的地方象是一间私人会所,那会所估摸是刚刚建成不多久,外墙还有工人坐在脚手架上抹涂料,段玉珉把车子开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我在外面等,心里扑扑直跳,过了这么长时间,段玉珉肯定已经忘了我,但我却没忘他,我现在只恨不得就有一把刀,只要等他出来了找机会朝着他的心口上去给他一刀,哪怕为此我付出性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我等啊等,等了差不多足有三四个小时,终于,我看见段玉珉出来了,这次他没戴墨镜,仍然是一副不可一世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手里晃着车钥匙摇晃着步子,眼见他要走到车边,我从暗处冲了出来,朝着他大步走了过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我握紧了拳头。
哪知道就在我要走近他的车子时,忽然间通一声,我只看见眼前一个黑物扑通落下,我被吓了一跳,而就在这当口,段玉珉已经上了车,他的车子启动很快,轰地一声,车子喷出一股白烟,从我面前倏地开走了。
我在原地呆若木鸡,脚手架上的工人朝我叫:“姑娘,你没事吧?”我这才看见刚才是一个刷颜料的漆桶掉了下来,颜料桶里残余的颜料把我的裤子溅的很脏,我呆在了原地。
那工人还以为我被吓坏了,朝我道歉:“对不起啊!”
我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呆着呆着,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过了一年多了,段玉珉的日子还象从前那么逍遥自在,而我却被害的不成人形,半人半鬼,怎么会是这样?我站在原地,风吹过来,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在那个娱乐城边的花坛上坐了很久,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了,天黑了,我浑身冻得发凉,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没热量和能量,我身子发虚开始发抖,没办法我只好站了起来,无精打采的往回走。
谁知我从会所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一辆车子按喇叭开了过来,我疲惫的转头看,只看见一辆车子的氙气大灯刺眼的照了一下,我的眼睛被刺的看不清东西,脑子有点发晕,好象是被那车子轻轻碰了一下我一下摔倒在地上。
开车的人匆匆下了车,与此同时,那车子后座位的车玻璃也放了下来,听有个男人问:“怎么回事?”
司机拉我,我撑着想起来,但是两腿发软我又跪倒在了地上。我听司机和那个男人报告:“不知道啊,突然间就摔在车前面了。”
“撞着人没有?”
“没吧?”司机说道:“咱车上也有行车记录仪啊,我也看见了,没撞着她啊,该不会是碰瓷的吧?”
我咬咬牙爬了起来,告诉司机:“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放心,我不讹你。”
那车后座上的男人只是看着我,半天他忽然说道:“你上车吧!有没有碰到看看再说。”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和我说话,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我竟然上了他的车。
而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这间会所的主人。
这个男人坐在座位上,叠着腿,上上下下打量我。
主管过来给我送了一杯奶茶,我一口气把那一杯奶茶全喝了下去,热量给了我点力气,我向他道谢:“谢谢你。”
他倒是挺好奇,仍然是在看我,半天他突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点奇怪了,“我都说了和你没关系的,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他呵的一笑,说道:“我只是奇怪嘛,因为你出现在我的地盘上,突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总得问个清楚吧!”
我回道:“你放心好了,我说了不是讹你的,我只是出来找工作,碰壁了心情有点不好,中午没吃饭人太饿所以才摔倒的。”
他倒是挺耐心,竟然还问起我话来了,“干嘛不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嘛!哪能不吃饭啊!”
我放下了杯子,“打扰了,再见。”
正这时司机又进来了,“周先生。”他恭恭敬敬地和那男人说道:“看了行车记录仪,是碰到了这位小姐一下,不过,我车速很慢,只是轻轻擦了一下。”
那个姓周的恩了一声,告诉司机:“不管怎么说开车也要小心。”他又问我:“你真的没事?”
“没事。”
那姓周的又端详了我几秒,象是想起什么事,他抬手,旁边一个男人立即把手包递给了他,只见他在手包里找了一下,竟然是拿出了几张钞票来:“拿着,怎么说我的车也碰了你一下,不管是谁的错,这钱你拿着吧。”
我低头看他手里的这几张钞票,那钞票差不多有**百块钱,他就这么随便的一捞就捞出了这几张钞票,可见他是真不在乎钱,也许他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碰瓷的想息事宁人吧。我本来想拒绝,但想了下,我还是接了过来,“那好吧,再见。”
我向他微欠一下身子,转身要走,哪知道在我转身时,他竟然又来了一句:“别不吃饭啊!”
我下了楼,这间会所很大,看来真的是刚建好,里面只有一层是装修好的,走到一楼大厅,我看见了门口贴的一张海报。
那位周先生正和旁人在说话,看我去而又返有点奇怪,“有事吗?”
我鼓起勇气说道:“周先生,我刚看楼下的一张海报,您这里招人是吧?”
“招啊。”他向我笑笑。
“那您招什么样的人啊?”
他又是笑了,拿烟出来,旁边的人立即给他点上,他挺悠闲的坐着吸烟,然后耐人寻味的看着我。
“招公关,公主,技师,……”
“公主?”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工作?”
他呵呵的笑,看的出来我是什么也不懂。
旁边司机也乐了,“公主就是公主,陪人乐的公主。”
我还是不明白,自古以来只有人陪公主乐,哪有公主陪人乐的?
旁边一人笑得补充,“就是‘小姐’,说‘小姐’你总能知道了吧?”
我脸一下红了。
看着一屋子的几个男人,我赶忙低声:“打扰了。”
那姓周的也笑着摇头,转而又说道:“你学什么的呀?说来听听,看我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你。”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索性也不管了,我告诉了他我学的专业,他听的很认真,半天他说道,“晓得了,我现在倒还真有份工作适合你干,不过也得看你干不干的了。”
他向旁人招下手,那人又把他的手包拿过来,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拿着这张名片去找这个人,告诉他,你是周子驰介绍过来的,把你的专业告诉他,你不是做室内设计的吗?他就是开装饰公司的,他听见了我的名字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
我没想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转机,第二天我拿着周子驰给我的那张名片找到了那家装饰公司,对方负责人一听我说周子驰的名字。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周先生介绍过来的啊?”他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明白,明白,不错,苏小姐果然是有才华的人,周先生厉害,慧眼,慧眼……”
我才不是什么特别有才华的人呢,不过我从这人的态度上也能看的出来,这位叫周子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负责人又问我:“你和周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我现在也变得有些世故了。想了下,我就含蓄地说道:“我和周先生只是朋友,周先生人很好,很慷慨仗义!”
“那是。那是。”负责人又眉开眼笑,“周先生介绍过来的人,那自然不会差,苏小姐喜欢我这里,那就以后大家好好合作。”向我伸出手。
这明明是我来应聘的,结果搞的我象是来视察的一样。我也万没想到。于是我就这样在这间公司做了下来。
工作依然是做我的专业,这间装修公司规模倒还可以,因为有周子驰的介绍,这公司负责人和主管对我都还不错,安顿下来后,我想起周子驰,想想也应该和人家道一声谢。于是我便给他打电话,电话拨过去。周子驰接了电话,倒是挺奇怪:“你是哪位?”
看来他早已经把我忘了,这样的人天天生活多姿多彩,与我那天的相遇只不过是最最不值一提的一次接触,他忘了也是理所当然,我说道:“周先生您好,我叫苏春韶。”
他那里象是挺吵,他不得不大了声音:“什么?你是谁?宋春漂?谁?宋春漂是谁?”
“我叫苏春韶。”我也大了点声。
他又啊啊了几声,好象还是没听明白,正这时我听见他里面似乎是有女人的声音:“子驰你快过来帮我扯一下这匹马。”他就应了一声,问我:“你什么事儿啊?”
我赶忙大了点声音,说道:“没事,没事,周先生,我是社会福利慈善处的,我只是打个电话给您问个好。”
他啊了一声,回道:“什么?社会福利慈善处?这哪个部门啊?我不买保险,我也捐款了,如果你是和我要钱的话,你找我的秘书谈啊,要我捐多少钱你和他谈,他会处理。”
我真败了,只得说道:“打扰了周先生。”
没过几天,公司的负责人竟然要带我晚上一起去吃饭,负责人和我讲道:“我想请周先生吃个饭,这好不容易约上了他,春韶,你和周先生认识,这你不能不去啊!”
原来是这样,这负责人从我进公司之后对我也是挺客气,我想了下便答应了。
晚宴订的地点流光异彩,是京城一间非常著名的食府,看的出来负责人对这位周先生是十分的重视,我们提前到了酒店,负责人是在大堂左等右等,终于,周子驰的车子开了过来。
车停好后,我们公司这边的一帮人立即簇拥上去,众星捧月一般围了周子驰,问长问暖,这位周先生倒也没有盛气凌人,他带了一位助理,还有一位女伴,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看到我时也只是客套的点了点头,叫我:“你好。”
晚宴开始,一堆人便开始了酒桌上的客套捧场流水词,我不想插嘴便老实的呆在一边,中间我打量这位周先生,上次见面匆匆一见没多细看,现在这么看,这位周先生倒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容貌挺好,个子略高,算的上是气宇轩昂的一个人,酒桌上其他人对他吹嘘巴结,他只是笑笑,间或的和大家开个玩笑,喝个酒,有时候也叫自己带过来的女伴给人倒个酒,一点也没什么架子。
负责人对周子驰当然是毕敬毕恭的,他给我使我眼色,我就拿起酒杯和周子驰说道:“周先生,我叫苏春韶,给您敬个酒……”说了一番客客气气的敬酒话。
周子驰看了我一眼,笑笑摇头道:“这酒桌上可是讲究敬者喝完,被敬者随意,你这小姑娘拿这么大的杯子来敬我,你得让我喝多少啊?”
话当然都是玩笑话,我却没经历这样的场合,一时也怔了下,倒是主管在一边赶紧打岔,说道:“春韶是周先生介绍过来的,人勤勤恳恳,工作认真,真是个不错的好员工呢!”
周子驰这才想起了什么事,哦了一声,看我,我说道:“周先生,我叫苏春韶,您也可以叫我宋春漂,其实我不是社会福利慈善处的。”
周子驰终于想起了那番话,一下子哈哈大笑十分开心,拿了酒杯和我碰杯:“春韶,不错,好听的名字。”
其实我不能喝酒,但今天我是诚心诚意,那周子驰倒是有几分酒量的人,很松爽的一杯酒倒进了嘴里,大家都是拍手叫好。
一顿饭宾主尽欢,负责人喝的满脸通红高兴的不得了,待酒宴结束时,我们这方居然有几个已经不承酒意,司机把负责人和主管带上了车,我不想和几个酒鬼同车便说我自己打车,在大堂等车时我听见周子驰和他女伴走出来的声音。
周子驰的女伴年纪比我还小,估摸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一个嫩模,缠着周子驰一边走一边和他撒娇,周子驰今晚也喝的倦了些不太耐烦,开始是哄那女孩后来他也没耐心了,听他说:“今天不陪你,……”
那女孩还泫然欲泣的在那央求,最后周子驰终于不高兴了,他招手叫来自己的一个随从,“送她走,明个开始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女孩子呆了一下,马上就哭了起来,周子驰连看都懒的看她,最后那那女孩被拖出了酒店大堂,周子驰也象是累了,在大堂沙发上坐着休息,我看他有点醉,便和服务生要了杯子,去大堂接了杯温水过去。
周子驰看见有人过来送水,开始还以为是酒店服务生,一抬头看见是我,有点意外:“咦,你?”
“苏春韶。”
他点头,有点大舌头:“我记得我记得,……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我们两人都笑了。
这位周先生在我眼里当然就是富人了,而富人,在我的印象里,能想到的唯一四个字成语就是为富不仁,所以开始我觉得周子驰也就是个充满铜臭气的商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位周子驰是一位挺有名气的人物,他做生意,生意做得还非常大,主要是他的家族也和时下政局里的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这些原因,他在京城圈子里挺出名,而这位周先生人缘很好,不管哪条道上他都有点人脉,所以一般人对他都挺客气,那天我看到的他那间会所,不过是他旗下一间公司附属的一个小娱乐场所,还算不上他有名姓的产业,他自己的产业远远不止这些呢。
过得几天负责人便兴奋地找我,说我们设计公司承接到了给周子驰一间大厦装修的业务,负责人还告诉我,周先生还特别说了,要我参与进来,我啊了一声。
这次我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周子驰那间公司要大装,除了外墙,里面的非承重墙基本都要砸了重改,我戴着防尘口罩和头盔,拿着手电筒和同事在里面检查,“必须得拿到房子总设计图,这么大的工程,所有的水电线路还有管道走向都得弄清,……”
我们总算设计出了一个基本的设计稿子,还没等修改完毕,周子驰突然提出要看稿子,那天是周末,没的办法,主管只好让我去送,司机把我载到了周子驰的私人住所。
那天下了大雨,我这一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滂沱大雨,雨水就象瀑布一样的倾盆而下,马路上被积水淹的如同一面宽阔的江面,这样的天气出来,实是迫不得已,但客户要图纸看,我就得过去送。
周子驰那套房子位于北京西部政务区核心路段附近,是全北京最出名的十大昂贵和奢侈小区之一,既可静观三环线城市繁华,还能看到西山的怡然景致,在这样的大都市里,闹中取静,实在是一个非常令人可望不可及的居住地段。
我在他家外敲门,一位穿着制服的四十多岁的女工给我开门,待我进屋后给我拿鞋子换,又递过来干净的毛巾给我擦头发,等我把外套上的所有水珠全擦干净后告诉我,周先生在里面等我。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的私人住宅,进来后就象是进了迷宫,地板光滑锃亮,装修美伦美奂,好象好莱坞大片里的布景一般,几个穿制服的女工正在忙碌,有的在整理房间里的床铺,有的在给花瓶插花,还有的推着吸尘器轻轻在房间里走动清扫,看见我,她们都是礼貌的笑了笑。可是周子驰在哪呢?
这里起码有几十个房间啊,我疑惑,她们也不告诉我周子驰在哪间房,我只好象走迷宫一样在房间里转悠,人呢?
正在踌蹰间,一个房间里传来声音:“你来了?”贞反有弟。
我赶忙转身,“啊,周先生好。”
周子驰出现在一个房间门口,看见我笑笑:“不好意思,这么个天气叫你过来送图纸。”他又开玩笑:“也是这个天气才好,不管是人是兽都不来打扰我,我也乐了个清静。”
他说话倒也挺逗,我笑了。
我把图纸给周子驰看,我解释给他听,都在哪个地方做什么样的改动,如何走线如何安排,消防通道,安全通道,各方各面,他也听的非常认真。
“您有什么意见和要求请您告诉我们。”我拿出本子,准备都记下来。
他也提了几点要求,和我研究了好一会儿,对于他所有的要求我都记了下来,承诺他会做一些改动,但有的地方是没法动的,如果要大改便会影响楼层承重,他不太明白,我只好解释了好多次。
总算讲的差不多了,也已经到了中午时间,周子驰合上设计稿,突然问我:“你早晨吃饭没有?”
我想了下,我还真是没吃早饭,习惯了早晨凑和,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
他看我怔了一下,笑道:“一看就知道连早饭都没吃,对不起啊,让你这样的天气出来。”
“不不不。”我连声的解释,“没有关系,我也该回去了。”我收拾东西。
“留下来吃午饭吧。”
我哪能留在人家这里吃饭,当然是连连拒绝,他却挺诚恳,“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司机又出去接人了不能过来接你,你这个时候走招不到车,公交车恐怕也没个定点儿,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再说了。”他笑:“我们不也是早认识的朋友吗?”
他说话真够客气,我一时间窘迫的不行,对这样的男人,真是自己读了多少书都搬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
周子驰和我说道:“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下雨,一到了下雨我就拿几个桶搁房檐底下接水,看那一排水接满了在桶里扑溅着水花,听那声音叮叮咚咚的,感觉挺好玩。”
女工把饭端进餐厅,这间餐厅也很大,长形的餐桌,紫色的实木桌面泛着深远的颜色,每一个盛菜的碟子都是精致无比,菜点倒并不是很油腻,挺简单的菜式,清爽简单,只有两道是荤菜,周子驰给我挟了块鸡翅,我赶忙道谢。
我也说道:“我小时候也挺喜欢下雨的,一到了下雨时我就叠很多的小船,放在路边看它们顺着水流飘走,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不知不觉自己就这么大了。”
他一下笑了,“你和我说大?你才几岁啊?我可是比你大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甲子呢,小丫头搁我面前说大?”
(甲子,六十岁,五分之一甲子就是十二岁)
我也不好意思,这个男人城府太深,我在他面前不过就是个孩子,我哪是和他玩深沉和心计的人。
不过周子驰真是挺爽朗健谈,他和我轻轻松松的吃了一顿饭,那顿饭我也放下了心事吃的很舒服,想想来北京这么长时间,颠沛流离,租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冰箱,能吃到的唯一一点好吃的东西就是在街边买点可口的外卖,还不能隔夜放,早晨没吃饭这时候真的饿,所以我吃的挺多,几乎比他吃的还多。
周子驰也挺开心,吃完饭他想吸烟,居然还挺绅士的问我:“可以吗?”我大为意外,“这是您家啊!”
“有女士在啊!”他笑。
终于,雨象是小了些,女工过来轻声请示周子驰:“周先生,司机回来了。”
我赶忙也告辞,周子驰点头:“好,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亲自送我出来,我们两个走出餐厅,刚走到走廊,这时突然外面有点吵闹,抬头一看,女工竟然在阻止什么人,原来是进来了一个年轻时髦的女孩,那女孩连鞋子也没换的径直进来,还没等周子驰说出一句话来,就看她抬手,啪的一巴掌,直接掴在周子驰脸上。
我们都吓了一跳,那女孩看着周子驰,只听她恨恨地骂:“周子驰你这个大混蛋!”气咻咻的转身扬长而去,前后动作连贯,时间也不过十几秒钟,我们所有人都愕了。
女工这才跑过来慌张的和周子驰解释:“对不起啊周先生,刚才我是往外放东西,没注意她一下子冲了进来。”
周子驰也是始料不及,被打了一耳光呆在原地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也傻愣愣的看着周子驰,半天才看他愕了一下,摸摸脸又看看我,然后才问那女工:“这刚才打我的是谁啊?”
??????
啊?我傻住了,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怎么打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周子驰表情也挺气恼,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泄了气地念叨,“……我靠阴沟里翻船!”
我的生活终于算是稍微稳定了下来。父母打电话给我劝我回老家,我也有了合适的理由推脱。
周子驰这间会所二层是宴会厅,要装修的有些仿古怀旧。墙壁,回廊,有很多壁画,他的要求是全部做手工绘制,他甚至从故宫美院请来了资深的画师过来,据说画师每天的薪水最低也是两千元。而幸运的是,有一位画师点了我做为他的助手给他调色,我知道这可能是周子驰在中间的介绍,能有这样的机会接触大师,我非常高兴。
画师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挽成一个小髻。他每天坐在凳子上认真的往墙面上彩绘,我就在一边用心的看,给他调颜色,那段时间这位画师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受益非浅,闲余时我也铺开画纸画一些碎碎的画,我还兼着每天给画师煮咖啡。每天下午四点,那位画师休息时,我把咖啡端给他,“干杯。”他向我笑笑。举杯。
“干杯。”我也向他笑笑。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今天的日子还要过,人没法预知以后,但一定要把握住现在。
好好生活。贞农台血。
自那天见过段玉珉一次后,我再没有遇见过他,我想问周子驰认不认识段玉珉。和段玉珉又是什么关系,但是那番话我不敢问。一来是我没有机会开口,二来,我也没多少机会遇到周子驰,我明白我的这份工作机会对他不过是朱笔一点的小小施惠,事后他也不以为然,他平常的事情太多,自然也不会和我发生什么交集。
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三个月,我没有再看见段玉珉出现在会所。
有时候午夜梦回,我也被噩梦惊醒,想起一年多前那个不堪回首的日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生会有这样的飞来横祸,但是梦醒后,流过泪我又劝自己,忘记吧,既然你没法去抗争,那就认命的接受现实吧。
有一天画师有事没能过来,我在房间里画图纸,画到下午有些累,我就找了把椅子半躺在里面,把衣服盖在身上,午后的阳光慵懒的照了进来,我倦倦的眯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当的一声,我给那声音吓了一跳,惊醒一看,原来是我披在身上衣服里的手机滑到了地板上,我低头去捡,再抬头时,视线看见了一双男人的皮鞋。
原来是周子驰过来了,我赶忙起来,“周先生。”
他点点头,在房间里踱步看墙上的壁画,我觉得十分尴尬,这还算是上班时间呢,我竟然在这时间睡着了。
周子驰倒是没说什么,他看墙上的画,赞:“不错,好手工,这钱花的物有所值,不错,不错。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我想起来:“是咖啡,我煮了点咖啡。”
他摇头:“不对,我说的不是咖啡香,”他仔细闻了一下,“你身上什么味道?”
我抬起袖子闻了一下,味道?我身上只有颜料和打印图纸的油墨味儿啊,哪有什么味道,想了一下,我说道:“您是不是说这个?”我从口袋里拿出两朵用白线缠在一起的栀子花,“是这个吧?”
他恍然大悟,“我说嘛,这么香,原来是这种花香,这花叫什么来这?”
“栀子花。”
他点头:“确实挺香,比玫瑰还香,很贵吗?”
我笑道:“不贵,两块钱一朵,五块钱三朵,看着便宜就买了几朵。”
他哦了一声。半晌,他向我笑笑,赞:“好香,好景,好人。”
我觉得这位周先生挺有意思,他谈吐风趣,为人和气,要说年龄,他年龄肯定是比我大不少,从其他人偶尔的闲言碎语中我得知,这位周先生的家族很有势力,目前他家族里的其他成员从政从商的都有,他未婚,是钻石王老五,他好象也有很多女朋友,但他对这些女朋友都挺慷慨,哪怕是交往时间很短也没有传出很滥的事来,所以他名声还比较好。
不知不觉,三个月去了。
有一天,妈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有一位远房表妹现在正在北京工作,要我有时间照应一下她。说亲戚,我们两人的关系有点远,她是我奶奶的弟弟的孙女,和我就相当于贾宝玉和史湘玉的关系,但因为沾点亲戚,我联系到了这位表妹,约她出来吃饭。
可我没想到我这位表妹却比我印象中要时尚漂亮很多,她是在北京做模特的,虽然年龄比我小两三岁,但是她早早出来练社会,不止人玲珑乖巧,长得也是格外秀气,那顿饭本来是我想请她,但是她却坚决要请我,我极力推却也没推过去,无奈只得由了她。
饭吃的是火锅,吃饭中途我这位表妹挺娴熟的点了烟吸,和我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她在北京打拼的经历,十分世故。她又说道:“姐姐,下次我们不要在这里吃了,这里又吵又脏又乱,连说个话都听不清。”
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里的菜挺实惠的,味道也不错,至于人嘛,我觉得人多热闹也蛮好的。”
她有点得意地说道:“下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才叫真的有品味,我朋友有股份在西郊一间度假山庄,那边的环境啊……”
我也不奇怪她怎么会认识那些人,人各有志。什么样的追求什么样的回报,不能去怪罪别人。
吃完饭出来时,表妹拍拍我的肩,挺大方的说道:“我说老姐,以后在北京有什么事需要我就尽管开口,我要是能帮助到你的一定全力相助。”
话说得真是豪气,我也只好陪着笑脸说道:“那好啊,将来你要是发达了,别忘了在下。”
来接我这位表妹的是一辆非常漂亮的法拉利跑车,车主是个飞扬跋扈的年轻男子,看见我不以为然的飞了个口哨:“嗨,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玩?”
我傻傻的看着她潇洒的上了车,车子轰的一声开走,卷了一地的残树叶,我不得不用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天吃完饭之后,我这位表妹又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可能是孤身在外人也太闷,她没事时也和我讲点心里话,有时候喝多了就告诉我一些圈子里的不公平事,我对她们那个圈子一知半解,也进不了她的社交层面,没办法我只能尽量的安慰她,几次下来我们倒也算熟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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