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迪拜土豪(150)

时间:2016-08-01 21:53:34 

阿尤布摇摇头:“后半部分男女的确会聚在一起,但前半部分还是得分开。”

我颓丧地看了乔治一眼,轻轻“哦”了一声。乔治也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没关系,下半场我来找你。”

瞧见我和乔治的互动,阿尤布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放心了些,点头笑道:“好了,我还有事,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

说完,阿尤布挥别转身,渐行渐远。直到确定他不会再回头,我这才敢重新将目光投向穆萨所在的方向。模模糊糊,却只看到人群包围中,穆萨迅速地钻进了车内,再不见人影。

周遭的人群渐渐散去,我顶着阳光站在沙漠中,呆立了良久良久,直到乔治拽过我的衣袖,才缓过神来,跟随他上了车。

“你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乔治一边开车一边说。

这么明显吗?我赶紧挺直了背脊,振作道:“我没事,只是跟新娘的哥哥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想着怎么解释清楚。”

“新娘的哥哥?”乔治想了想,笑道:“你别说,这阿拉伯人感觉长得都像是一个样。我总感觉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但又好像没见过。”

“你平日里都在阿布扎比,估计是认错了吧。”

乔治轻蹙眉头:“阿布扎比的娱乐设施比迪拜更少,不如这里开放,爱玩还是得到迪拜来,我以前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过来。”

我垂下头,掰着手指:“迪拜也没什么可玩的,那些高端设施都是有钱人的享受,跟我不搭边。”

乔治笑了笑,顺着我的话随口说道:“说到有钱,今天办婚礼这家也一定家底夯实,选的酒店很奢侈呢。”

我怔了怔,搓搓手指,没有答话。

乔治控制着方向盘,没有看我,继续说道:“不过,阿拉伯人对婚礼的重视程度本来就高。婚礼的费用都由男方支付,只不过婚纱需要女方自己买。据说结婚时新娘身上带的黄金首饰都必须是全新的,你有机会可别忘了偷拍几张给我瞅瞅。”

“再说吧。”我悻悻答着,舔了舔嘴唇,喉咙干哑得像要裂开。

把车开进停车场,我先去酒店的卫生间换上旗袍礼服。不是为了故意展示什么,而是我只有这一件稍微正式一点的礼服,便只得拿来凑合凑合。换好旗袍,我和乔治一路走去,先是见到了男宾厅门口穆萨的父亲。他有礼有节地招呼着来宾,虽然带着浅笑,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严肃。想起穆萨曾经提及,如果我们在一起,他的父亲很可能会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不禁打了个寒颤。

人流络绎不绝,绝大多数都穿着白袍,我和乔治便显得格外突兀。我不便在男宾厅门口停留太久,同乔治告别后,便独自去了女宾厅。

绕过一扇隔挡的牌子,就看见一群花枝招展、极尽闪亮的女人排成一列,她们穿着各式各样夸张暴露的晚礼服,显得我一身旗袍过于含蓄。一个女人热情地走上来拥抱我,喜笑眉开地邀我入厅,不禁感到受宠若惊。

内心虽然局促不安,但我依然努力地昂首挺胸,想表现得大方自然。可一进入厅内,我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和国内喜庆一色的婚礼装扮截然不同,这里一进门便可以看到阿拉伯婚礼必不可少的沙发和t型舞台。舞台侧壁雕刻了大幅繁复华美的图像,缀满了浓浅深淡的各色插花。头顶的华灯采用了风格独特的灯笼设计,光芒透过镂空的雕花,浅浅洒在花艺丰富的大厅,整个空间以白色和金色相交辉映,如同一场瑰丽旖旎的奢华梦境。

看着这极尽浪漫的婚礼现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穆萨要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其浩大繁复,铺张绚烂,岂是随随意意能够展现出来的。

再看周围的阿拉伯女人们,有一部分仍穿着黑袍,但更多的人,换上了前露胸后露背的招摇礼服,浓妆艳抹,华饰闪耀,满场胸器呼之欲出。未曾想到,那一具具裹着黑袍的身体,在私底下竟是这般地夸张无束。相比起来,我包裹严实的礼服,的确显得很是单调无趣。

此时此刻,我才完全相信了乔治告诉我的那一番话。从前,我总以为黑袍女人都是压抑的、顺从的、把自己放得极其卑微的,可到了这里,才体会到她们肆意张扬的精神力量,以及她们对于美丽毫不掩饰的追求。

一个看上去像是新娘家人的妇女过来招呼我,估计是阿尤布之前打过招呼,那人带我坐到了t台的侧旁,的确是极好的观赏位置。我牵起一抹苦笑,在一群阿拉伯女人的包围中,坐立不安。

我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前菜,都是典型的阿拉伯风味。席间又许多菲佣来回穿梭,问我要不要甜点和奶茶,还有可供喷撒的香水。这些习惯与国内全然不同,我不敢尝试得太多,只让菲佣用一柄金色的长嘴壶给我倒了杯阿拉伯咖啡,味道有些像中药,融合着我苦涩的心情。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穆萨和新娘携手出现。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我在厅内连新娘的影子都没瞧见。舞台上开始有歌者和舞者表演节目,抖胸斗臀,争奇斗艳。几场下来,在坐的亲戚朋友也都纷纷上台跳舞。说是跳舞,其实也不太恰当,就是抖一抖晃一晃,虽不激烈,但也不乏妖艳灵活。

等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忍不住问向旁边的人:“到底谁是新娘啊?”让我快些看到,快些了结,早死早超生吧。

“新娘?”身边的女孩拿了块碎肉米饭团咬了口,“新娘,还没来呢。”

我瞪大了眼睛,错愕不已。

这场群魔斗舞持续了很久,就在我屏住的呼吸渐渐松懈时,一个小花童坐上了舞台的沙发。身边的女孩敲了敲我的肩,说道:“这个小花童上场,就意味着新娘即将出现。”

对于穆萨的新娘,我从不敢做过多想象。印象中,只有一身黑黑的袍子,裹住一个卑微的身体。可到了婚礼现场我才知晓,黑袍女人并不似我想象中那般封闭保守。

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手腕脖颈上戴满了各种首饰。我抬起头,看向t台上的新娘,感受到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距离。她生得不算出众,也不算黯淡,可她所站的位置,却是我心中隐隐艳羡着的。又想起乔治说,阿拉伯新娘身上的繁复首饰都是新郎家提供的,那闪闪的光泽便如同利刃,剜得我心中绞痛。

跟大家说明一下,赛骆驼是阿联酋人传统的结婚项目,现在很多人办婚礼已经不会有这一项了,只有少数会用这种方式为婚礼助兴,请大家不要误认为现代阿联酋人结婚都有这一项。

另外,阿联酋婚礼多是三天,但根据我的了解,现在也有一些家庭浓缩为两天,也就是男宾日和女宾日。至于酒店里的婚礼场景,是按照真实所见描述的,包括撒钱啊、满是胸器啊……我尽量写得客观不带偏见,但也仅代表个人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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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在舞台上缓缓漫步,展示着自己的礼服和首饰。追光灯将她笼在绚烂的影子里,添了几分朦胧和渺远,却依然不足以惊艳。我只盯着她看了几秒,便惶惶然地垂下了头。台上这个女人,从此将是穆萨守候一生的伴侣,纵然我有百般纠葛,也抵不上他人一纸婚约。

新娘款款走完,落座于沙发。许多女人纷纷上台合影,由专门的摄影师拍摄。

我想起乔治在车上的嘱托,说让我帮他拍张新娘挂满首饰的照片,便问身边的女孩:“我可以用自己的手机给新娘拍一张吗?”

“这个嘛,你要征求新娘的意见,她同意才可以。”

舔了舔嘴唇,我实在不想和新娘正面对话,可想到乔治专程从阿布扎比陪我来了这一趟,替他拍张照片过过眼瘾实属合理的要求。更何况,在这之后,我也不会再与她或穆萨有任何关系。

于是,我走上舞台,惴惴不安地介绍了自己,说话时,指甲几乎快嵌入肉里。新娘犹豫了一下,似乎正在考虑,我也不愿再多费口舌,心觉自己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若是被拒绝,对乔治也有得交代。

沉静了几秒,新娘终于展开笑颜,答应让我拍一张。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压迫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待她端端正正坐直后,我飞速按下快门,道谢后,便急急忙忙逃下舞台,躲在角落抚平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这时候,主菜也上桌了,各种肉食,各色炒饭,一盘盘浓香四溢,我却再也没有胃口。不知道自己是被这华丽的装潢震慑,还是被新娘那柔软的声线击溃。随意尝了几口后,旁边的女孩开始问我中国的婚礼是怎样的,我说我们男女同席,从不会在婚礼上这样唱歌跳舞,流程也很简单,几句致辞后便可以用餐。而阿联酋的婚礼,单是今日的这一场,便持续了整整数个小时,耗得我心神俱疲,压抑难解。

主菜撤下,样式丰富的水果和甜点端了上来。我吃着软腻精致的巧克力蛋糕,想到这些都是穆萨家为了婚礼特意准备的林林种种,口中便演化为酸甜苦辣各番滋味。

饭后甜点将尽之时,新娘再次出现在舞台上。可这一次,她换上了一身白色罩衫,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是中国的“孝服”,全然不复方才闪耀的模样。新娘的头顶被一块白布盖住,大概这同中国古代的“红盖头”道理相同,只不过在阿联酋换成了“白盖头”。而在场的其余阿拉伯女人,也纷纷重新换上黑袍,仿佛方才我所见的坦胸露乳都是幻觉。

身边的女孩告诉我,这是因为,男人们要进厅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之前的过程冗长单调,几乎快要令我忘记今日必将面对的场景。我曾以为自己在漫长的拖沓中已学会直面现实,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却依然止不住全身颤栗。

穆萨在一群白袍男人的簇拥下入场,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袍。男黑女白,恰好与平日的穿着颜色相反。他慢慢走上t型舞台,向新娘迎去,也渐渐离我更近。一步一步,踩得极沉极稳,像是在铺叙一场绵长而决然的道别。

穆萨的脸色很严肃,没有一丝微笑,依然像是赛骆驼时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仰望着这个男人,想到他曾在婚礼前夜与我贪欢一宿,可如今,却要向另一个女人交付他的余生。漫漫苦绝的长夜里,我们曾编织过一场精彩与残忍并肩的童话,可是,也仅仅是童话而已。

追忆与回溯的脚步总是显得徒劳而忧伤,仿佛急吼吼的鼓点,聚集着临阵待发的悲怆。我今晚一直没换过旗袍,刚进来时显得婉约低调,现在立在一群黑袍之中,反倒格外扎眼。穆萨只是稍稍睥睨,便一眼看见了满场黑袍中静坐无声的我,脚步稍稍顿了顿,眼中闪烁了一瞬,继而迅速收回眸光,加快脚步,朝他的新娘迈步前去。

我的手不觉抓紧了衣裳,自觉地缄固了所有的欲望与伤痛。我是受命运恩赐与戏谑的,曾允我遇见一个如此美好的男人,却又将一切归于贫瘠的现实。可我怨不得,憎不得,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可我却不能坦坦荡荡地说,自己已完全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这种选择。

舞台尽头的长沙发上,穆萨坐在了新娘的身边,掀起了她的白盖头。这掀起的动作十分迅速,少了些情谊绵绵,却多了些果断决绝。

便是这一瞬的抬手起落后,穆萨的父亲站上舞台的起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开始向四周分撒。满天的钱雨挥霍,前前后后撒了三次。在场的小孩们纷纷跑去争抢,而周围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离席,或是跑上舞台与新郎新娘合影。

一场奢华的婚宴,穆萨与别人的婚宴,至此,总算告别。原本可以隔岸观火,可我非得身临其境,仿佛泥足深陷的苦怅,虽然爬出,却仍带着一身沉甸甸的泥垢。

我站起身,最后一次看向那华丽繁复的舞台。穆萨坐在新娘的身边,眼神却望向我,闪闪烁烁,游离不明。

就这样,我们躲躲藏藏地遥望着,却没有游向彼此的力气,只能慢慢地漂流,看着对方渐行渐远。而在漂流的过程中,我将不时回头望向曾与他交会的所在,虽然短暂,却是深刻。

我撤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脚步漂浮地向门口走去。想流泪,却不得不忍住,即使内心的悲伤已泛滥决堤。

是我错了,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绮梦,起了一念不该起的奢望。而今远去,心已难平,可是,也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唯有离去,离去。

没走多远,遇上了阿尤布。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大概是之前看到了我和乔治的互动交流,又或是他妹妹和穆萨的婚礼已经尘埃落定,这一次,阿尤布的神色看上去缓解了许多。

我扯着嘴角笑笑:“和我们中国的婚礼很不一样,相当新鲜。”为了表现自己的愉悦兴奋,我还特意多说了一句,“居然还有撒钱这种环节,你们真土豪。”

阿尤布骄傲地笑笑,不置可否,他们的确有着富裕的优越感。顿了顿,阿尤布问我:“我妹妹穿婚纱的样子你看到了吗?”

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得诚实地点点头:“看到了呢。”

阿尤布摸摸下巴,嘟囔道:“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看到过,真是亏大了。”

我强扯出笑意,安慰他道:“你妹妹她……很温柔,也很漂亮,穆萨得了个好妻子。”

我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哽咽,伴着阿尤布的笑容,微微颔首,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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