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骇不已,这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我没有想到我会莫名卷入这样一个离我如此遥远的世界!而此刻的炎彬,亦不是我认识的炎彬,他说话的语气、口吻、透露的讯息,都隐隐显示着他远非我认识的那一层面而已。从前我便觉得他身上总是被一种神秘感笼罩着,如今再看他,便明白了他为何神秘。
他见我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可能瞬间发现自己透露了什么讯息,整个人脸上的戾气迅速褪去,目光柔和了很多,很温柔地看着我说:“这个世间很多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有强的人,就有更强的人去收拾他,这就是食物链的原理。你们别担心,我炎彬发誓,有我在这世上一天,我就能保你们安然无恙。”
王凌一开始都闭着眼睛养神,静静地平静着思绪,听到他这么说,大概稍稍安心了,王凌说:“你晚上来,我就安心多了。看来你和舒画,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我哭,你能知道。”
果然是蕙质兰心的女人,很多东西,稍稍揣测就明白了。我见她已经察觉,便说:“我们有秘密联系的方式,但是不到紧急的时候我不会联系他,因为他现在太不方便了。”
王凌轻轻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如果我知道炎彬一直暗中在维护着我们,我就安心多了。”
炎彬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轻轻拍了拍王凌的小腿,然后说:“别说话,好好休息。秦昕浩已经和我合作了,你们不会有事的,他也不会有事。我给你找一处住所,你先安然把孩子生下来。”
王凌点点头,她一向对炎彬有极大的信任,王凌说:“嗯,你在操心,我就放心了。如果只是我们两个女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昕浩那边,他本身现在就岌岌可危,我也指望不上他。”
说到秦昕浩,炎彬微微一笑,然后说:“昕浩这个人,还可以。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纨绔子弟,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现在发觉,他还是挺有担当的。”
王凌说:“可惜他现在顾及不了我,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炎彬说:“暂时的罢了,他家的实力和根基还是不可小觑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炎彬:“如果皮蛋是蝉,那你是螳螂还是黄雀?”
他知道我会意了什么,狡黠地一笑,然后说:“不告诉你。蠢女人,你好好照顾王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摆平。”
我点点头,我说:“我相信你,凡事小心。”
他看了看时间,他说:“时间不够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们快点儿休息,以后有紧急事情可以直接让昕浩告诉我,他跟我联系比较方便些。”
我说:“知道了。”
我把王凌的头小心地从我的腿上移到枕头上,然后起身,我说:“我送你出门吧。”
他也站了起来,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到门口,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人都自然停了下来,深深地对望着自己,我帮他整理好围巾,戴好口罩和帽子,他默默地任由我摆弄着……
等我弄完,他突然一把扯下口罩,无法抑制地俯身下来狠狠地亲吻了我一会儿,然后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每天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我感觉浑身都酥了,他的温柔让我无法自持,我说:“我也一样,注意身体,一定要小心。”
他点点头,他说:“我走了,宝贝。好好照顾自己,你比我想的坚强。”
我微微一笑,我说:“我的男人这么勇猛,我自然也不能太弱。”
他的眼睛都笑弯了,他勾了勾我的鼻子,然后说:“不说了,我走了,去看看凌凌,有什么事让昕浩联系我。不过,别对他说太多。”
我点点头,我说:“知道了。”
就这样目送着他出了门,他的手松开我的手的那一刻,我感觉心揪揪地疼了一下。每一次见面,都如此地难舍难分,那种情浓于血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
为了避人耳目,能小心的地方我们都尽量小心。我没有送他出去,怔怔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来。王凌没有睡,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示意我过去,然后说:“对不起,舒画,我连累你了。”
我说:“说什么连累,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见外么?”
她笑了笑,不一会儿,又有人敲门,我从猫眼里看到是秦昕浩,便让他进来了。他直奔客厅,然后一把搂住了王凌,他说:“我他妈真不是个男人,发生这样的事,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王凌悠悠地说:“那你现在怎么知道了?”
不用说,肯定是炎彬告诉他的。我也不在旁边坐电灯泡了,秦昕浩来了,我便放心多了。我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拿出炎彬送我的那把梳子,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又看,不知不觉间思念又开始肆意开来……
一个星期之后,他真的给我们找到了一处住所,地点居然是在一家高级的疗养院里,是那种干部们老年后退休来疗养的地方。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的,总之,这里的安保的确很严,没有门禁卡和相关的人员登记信息,没人能够轻易混得进来。
关键这里还很隐秘,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在A市存在,环境优雅,格调简洁,他给我们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套房,只用带一些换洗的衣物,其他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每天还有专门的人来打扫卫生。
炎彬本人没有亲自过来,他说委派他的朋友带我们前来。他的朋友叫张伟,一个看上起很敦厚普通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新款的桑塔纳,话语不多,但是爱笑,他说这里是他通过一定关系给我们找的,住进来的都是一些退休和来疗养的干部,平时不用怎么和人打交道,环境很好也很干净卫生,叫我们放心。
我不知道炎彬和他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他,但是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的背后的腰间露出了一个纹身的标志。那个标志,炎彬身上也有!那一瞬间,一种怪异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的天啊!我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组织的人物!能纹身的,一定不是官方的组织!不是官方的组织,又如何能混到这种官方的疗养院里来!……我完全混乱了!我觉得我不经意踏入了一个我完全不能理解和了解的世界,以一种莫名的身份被卷入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云里!这种感觉,真的是刺激又惊悚!完全颠覆我的人生!
我一直在发呆,张伟在小心翼翼地对王凌交代一些日常吃住行的事情,这里一日三餐都是干部们吃的高级廖疗养餐,换洗的衣物会有人定期来收去干洗,平时可以下楼去看看老人们下棋和跳舞,也可以在公园里逛逛,去后山上眺望下远方的风景,还有专门的书屋和琴房,总之,所有高雅的设施一应俱全。
王凌小心翼翼地问道:“住这里得多少钱啊?”
张伟笑着说:“这个你们别操心了,彬哥会帮你们解决的。你们安心住下来就是,暂时预订了半年,等您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另做打算。”
王凌点点头,张伟又说:“生产的一切事宜您都不用担心,到时候到了预产期,我们会派车过来接你到专门的地方生产,出院后再送到这里,到时候如果需要月嫂,可以提前说下,我可以先帮您物色好。不过这里进出人员的手续特别繁琐而且麻烦,所以我不建议找月嫂,你可能只能麻烦舒画多帮忙照顾。”
我说:“没事,反正吃住都是现实的,照顾孩子就我来好了,就不用找月嫂了,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他笑了笑,他说:“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都可以找我,我的电话你们都记下来吧。”
我好奇地问道:“张伟,你是做什么的?”
他微微一笑,他说:“单位上班的,我就是个普通人。”
我也笑了,我说:“我平时还是可以照常上下班吧?”
他点点头,他说:“你没事,该怎样就怎样。就是离城区有些远。”
我说:“这没事的,这儿住着多舒服啊,就当来度假了。”
他也笑了,他说:“嗯,眼看着夏天快来了,这里是很多有身份的人避暑的胜地呢,你们有福了。”
我奉承道:“这是托您的福。”
他摇了摇头,他说:“举手之劳而已,那你们休息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送他下了楼,他说:“彬哥特地嘱咐过,叫我告诉你,安心就好。”
我点点头,我说:“嗯,住这里安心多了。”
我其实还有很多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但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对我说任何的。我目送着他远走,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和炎彬一样,昂首阔步,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那种样子。
我越来越觉得我选择的男人如此不凡,他似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过去和不可细说的现今,我已经自动把他脑补成了一个英雄,虽然他现在守在别的女人身边,但不知为何却没让我的心理有丝毫芥蒂。他成功做到了让我时时刻刻感觉到他的心在我身上,所以我一点儿都不彷徨,甚至有些骄傲,觉得有他在,天就不会塌。
我上楼的时候,王凌已经在整理衣服了,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疗养院的衣服,也不是那种病号服,看起来挺清爽的。我说:“咱俩就不用换这衣服了吧,又不是来看病的。”
她笑了笑,她说:“入乡随俗呗,还是换上吧。”
我说:“那你换上吧,我时不时要出去,我就还是不换了。”
我们正说着,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我一看,惊了,发现是林希打来的。她从没主动打过我的电话。
我接了起来,她说:“舒画你们怎么不开门啊?我在门口按了好久的门铃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啊……忘记告诉你了,王凌去外地朋友那儿度假去了,我也没住在那儿了,我搬出来了呢!”
她似乎不怎么相信似地问我:“那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去找你去!”
我忙说:“我还没找着住的地方呢!我暂时借助朋友这儿,我再慢慢找!”
她若有所思地问我:“我凌姐真去外地啦?怎么那么突然,肚子那么大了还跑外地去!”
我说:“是啊,她说朋友那边的环境好,到时候就在那里生孩子。”
她说:“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不?我反正现在没事,我有时间就去找她玩儿去!”
我连忙说:“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呢,我和她闹矛盾了,我们现在不联系了,你可以自己和她联系下。”
她将信将疑地说:“啊?不会吧?你两不是一向挺合得来么?”
我说:“住一起容易矛盾多,所以现在分开了。你可以自己和她联系看看啊。我先忙着,有空咱们聚聚。先挂了啊,不说了。”
我挂了电话,王凌在一边静静地听完,然后说:“你干嘛骗林希呢?林希又没事儿,自己人。”
我知道林希很快就会打她的电话,我说:“林希问你,你就照我的说。她要说来看你,你就说不方便,等孩子生了你就回来了。”
她狐疑地看着我,她说:“至于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还怕她跟谁说呢。”
我有些着急,我说:“哎呀你按我的说就是了,现在我们得谨慎些。炎彬叫我小心着点儿林希,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提到这茬儿,她这才点点头。我刚说完,她的电话果然响了,林希打了过来问七问八问了一大通,还好王凌都搪塞过去了。
我说:“你干脆手机号码换一个好了,这样保险一些,你说呢?现在高科技那么发达,来个手机定位什么的,我们不是玩完了。”
她说:“妈啊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像电影似的。”
我说:“得了吧,咱俩现在就算演电影,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角色,万事小心就是。”
她点点头,她说:“嗯,那你等下给我买张卡,我先关机好了。”
我陪着她一起理了会儿东西,我便出门了,我感觉这里我也不能经常来,索性就在新开的店里买了张折叠的沙发床,这样有时候晚上我就可以直接在店里凑合睡一晚上,也不用每天来回。
王凌那儿算是万无一失了,我安安心心开始我的工作和我的小店。不管如何,生活还是要过的。我还是得每天按部就班地赚我的钱,过我的小日子。
那地方的安检严到秦昕浩也不能去,进去的人都需要有详细的身份登记和一些权威部门的特许通行证,而且还有哨兵驻守,可见这里的森严。我平日里的进出都是从小门溜进溜出,原本想和门卫大叔搞好关系,但是发现对方一直都是黑着脸谁也不理的,我于是也作罢,每天悻悻地溜出去,又早早地溜回来,因为6点后这里就进不去了。
一切都搞得神神秘秘的,但是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感觉晨练的那些老人看上去也都是普通的老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当然,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办法知道人家的职位和功勋,他们的身上都笼罩着一股神秘之感。王凌说:“你能想象我们有朝一日能跟这样的人物住在一个地方么,无论如何,打死我也想不到。”
我便笑,我说:“可惜不知道这座疗养院是私人性质的还是公办性质的,我感觉咱两就像两只茫然的“刘姥姥”,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还不会被告知原因。”
她说:“既来之,则安之吧。今天我跟一个看上去挺随和的奶奶聊了会天,但是对方很讳莫如深,一点儿都不透露私人讯息,聊天也是围绕戏剧的,根本不谈私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