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长时间不见，你到哪里去了?”我和万陆在一家小店里对酌，我端起酒杯问他。
万陆正努力地嚼着一块猪头肉，右腮上鼓起一个大包，急着回答我的话，似乎准备把那块肉吐出来，但那块肉在他嘴里打了几个转，终于被他咽了下去，因为嚼得实在太不充分，吞咽的过程很是费力，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暴了一下。
“我爸去世了，家里没有了钱，我的文学梦无以为继，就去西安我舅舅那里挣钱去了，昨天刚回来。”万陆和我碰了一下酒杯，干了。
“哦，是这样?——情况还好吗?”我问。
“凑合吧，出力挣钱。”他把酒斟上，“我母亲身体也不好，我还有个妹子要嫁人。。。。。。”万陆神色有些黯然。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停了停，说：“最近写什么东西没?”
万陆直摇头，道：“民以食为天，哈哈!我现在这处境，连杜甫也比不了。杜甫还有茅屋，可为秋风所破，我连茅屋都没有，写什么呢?”
我们相视苦笑。
“回来的路上，我在列车上遇到了华妍。”万陆说。
我一惊：“怎么遇到她了?”
“嗯，她放寒假回家呀。”万陆又干了一杯，“我一开始还真的没认出她!这妞变化真大，这不才分开半年?现在看上去，就像从港台来的腕儿姐——穿着裘皮大衣，拿着随身听。。。。。。那范儿，嗨，和她一比，我真他妈的寒碜!”
“你认错人了吧?”我感到匪夷所思，很难想象出万陆嘴里的华妍的样子。
“怎么会?!”万陆的筷子停在半空，很委屈的样子，“我们说了一路的话呢!她告诉我自己出了一本诗集!”
“哦，那么快啊?诗集这玩意儿现在谁愿意为她出?——你看到了吗?”我压根儿就不信。
“我看到了，叫什么来着?”万陆用手指顶着太阳穴，忽然一拍桌子，道：“叫《雨滴空阶》!”
我想起“梧桐树，三更雨，空阶滴到明”的诗句，就冷笑道：“是思春的情诗吧?”
万陆“嘿嘿”笑道：“算是吧，我翻了一下，挺凄美的。她说这是她一年多来的诗作集萃，有一个商家赞助出版的。”
“哪个商家?”我追问。
万陆摇头：“这个倒没问。”
“还谈了些什么?”我难掩自己对华妍的兴趣。
“刚才和你一起的那妞是谁?”万陆没回答我的话，却冲我眨巴一下他的小眼。
“哈，一个同事，刚有了那么点儿意思，”我笑笑，“华妍还说了什么?”
“华妍和我聊了你的老同学廖梅。很新鲜的信息!”万陆道。
“别卖关子了，说了廖梅什么?”我夹了一颗葱花放在嘴里，慢慢含着。
“华妍说，廖梅和她老公于明川分居好久了，并且说廖梅一直爱着老兄你，她很为你们没有结合感到可惜，也相信你们一定会走到一起。。。。。。”万陆突然打住，诡秘地望着我。
“怎么和我扯到一起?”我故作镇静，“没有的事!”
“华妍还托我为廖梅呆了一包东西，是不是你送过去?”万陆道。
“还是你送过去吧，受人之托重人之事嘛。”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万陆却没有再坚持，我的心情就有些郁郁，草草要了两碗面条，各自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