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她是一个很年轻很年轻的女孩子,但她是一个女孩子,她的长发纠缠不清地贴在颊上、颈上,因为汗的关系,她的薄衬衫也贴在她的身上,成为一体。她是这么地年轻,有太阳的光辉自她的双瞳中发出来,一种刺目的光辉。
珍珠替我介绍说:“这是我的小表妹,我们都叫她小鬼。”
我们坐在一桌吃早餐,她那种百般无聊是显而易见的。
她把一片吐司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然后摔在碟子上,睬也不睬它。
我看看珍珠,珍珠耸耸肩,站起来,我跟珍珠站到露台上去,她说:“这小女孩正在发育时期,像只怪物一样,她妈妈正在更年期,也像只怪物。老怪物旅游去了,现在你暂时与小怪物相处三天。”
“珍珠,帮个忙,你就让我住到旅馆去好不好?”
“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我反问。
“旅馆里杂七杂八的女人最多,你是个最随便的男人,我走了三天,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珍珠,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微愠地说,“过去的事你饶了我好不好?谁没有一两件错事?”
珍珠的爱给我太多的压迫力。她爱我以全部,我报她以全部,她并不相信。她不但要我的昨日今日明日,还要我的心,我把心给她,她还要我的灵魂,女人都是这样的吧?还是只有美丽的珍珠如此?
下班已是下午了,我只觉得天气闷热。我淋了浴,洗了头,换上一条剪短的牛仔裤,坐在露台上看车如流水。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来说,黄昏永远是最最寂寞的。
有人在我身后开亮了灯,我转过头去。
是珍珠的小表妹,她依墙站着,也穿一条剪短的牛仔裤,只是那条裤子实在短得可怕,腿是细长的、圆型的、结实的,少女的腿,晒得棕色。她的头发结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她看着我。
“我不喜欢这露台上的风景,”她说,“实在太寂寞了。”
我非常吃惊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B
“你真的与一个舞女同居过两年?”她好奇地问。
我点点头。“那年我24岁。”
“太幼稚了,24岁还做这种事,听说闹了很大的风波,差点不能毕业是不是?那舞女很厉害是不是?你是一时冲动?”她哈哈大笑。
隔了一会儿,她说:“带我出去喝杯东西,我一定乖,不给你惹麻烦。天这么热,夜这么早,我闷疯了。”
她真是个妖怪。是的,我也闷疯了。但是我要等珍珠的电话。
电话铃终于响了。我马上去接,东京长途电话。珍珠只说了几句话,叫我早点睡。
我把话筒放下,说:“穿衣服,咱们去喝些东西。” 她马上笑,跳起来,我们就这么出去了。
我开车到了郊外的小酒馆。她靠在我身边,胸脯是小小的,但是很有弹性,靠在我肩膀上,提醒我是个男人。我身边的小妖精说:“如果你要吻我,那是可以的。”
我并没有吻她,我倾慕的只是她的青春,不是她的肉体,我还没有鄙劣到那种程度,我有过太多的女人,反而经得起考验。
她有点失望吧,连我都有点失望,以前,以前正如珍珠所说的,只要我有那种欲望,只要是过得去的女人――但现在我是个有名气有地位的中年人了。
“表姐小时候比我还要疯,你知道吗?”她问。
我冷静地答:“那我们正好是一对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男人,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