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晓梨云淡风轻地说着,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但她的目光凄厉,握着枪的手上冒出了青筋。
凌蓓轻声说:“所以你来到顾家,夺走我的一切?陶烨也是你找人打的,为了让我误会顾翊均也顺便为你母亲出气?”
“当然不止。”陶晓梨笑得很开心,“那天我去医院是为了抽陶烨的血注射到我自己的体内。你知道的吧,他在外面乱搞,早就得了艾滋。你离开顾翊均不就因为你知道你也被传染了吗?你爱他吧?这几天他跟我做的时候可是连套子都没戴哦。”
窗外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有几道微弱的光穿过玻璃洒进来,落在银色的枪管上。凌蓓的脸色已经接近死灰。她发现自己眼前白蒙蒙一片,陶晓梨纯真的笑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枪管反射的光却直直地射进她的眼里,让她的眼睛疼到几乎麻木。
陶晓梨之后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仿佛与世隔绝。直到一道枪声响起。
她迟钝地转过身,铺天盖地的红色突然涌进她的眼帘。
陶烨倒在地上,胸口不断有鲜血涌出。 陶晓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
陶烨脸上的血色已经流失殆尽:“晓梨,我的艾滋不是在外面染上的,是你妈妈传染给我的。她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艾滋才自杀的。之前抛下你让你受那么多苦都是我的错,蓓蓓跟你一样是受害者,你别怪她。”
“不可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妈妈?你们都该死,你们全都死了才好!”
关于这场混乱,凌蓓最后的记忆就是陶晓梨崩溃的吼叫。
病房,一片寂静,只有仪器发出有频率的声音。房门被推开,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病床上的人被这声音惊扰,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惊恐地睁大眼。
“不要怕。”男人摘下他的氧气罩,轻声说。
“顾……顾先生……”陶烨吃力地说着话,喉咙里发出“刺刺”的响声,“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你放过我们吧。”
顾翊均将一个档案袋放在床边:“放心,我说的一定会做到。这是你们在美国的新身份。”
“谢谢,谢谢……”
顾翊均神色冷漠地看着他:“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陶烨犹豫了很久,轻声说:“你,对蓓蓓好些。”
顾翊均说:“在这世界上你最没资格对我说这话。”
陶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从公司破产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片泥潭之中,越是挣扎越往下沉。他怕死,但他又深深地感觉到人生的无望,这一辈子或许就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对不起过很多人,他的妻子、女儿,还有凌蓓。他也愧疚,只是没有能力补偿她们。
直到那天凌晨,顾翊均的人将即将上车的他拦下来。
“你的背叛以及做了别人小三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颗毒瘤,只有你死,她才能真正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几乎跪倒在地:“我马上就离开,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
顾翊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要你真死,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保证你能长命百岁。到时我给你和陶晓梨新的身份,你们父女俩去美国过新的生活。”
陶烨还在犹豫,却听到了手枪上膛的声音。顾翊均说:“我没空等你,两个选择,死,或是活。”
顾翊均果然说话算话,他中了枪,然后立刻被送往医院,没过多久就脱离了危险期。
想到以后可以告别这种无望的生活,并且可以补偿女儿,与女儿一起生活,他就由衷地感谢顾翊均。
他永远无法成为顾翊均那样的男人,他也永远无法像顾翊均这样强势却又缱绻地爱着一个女人。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为凌蓓做的,只是彻底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凌蓓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里是顾家,她曾经的家。
“醒了?”男人低沉魅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醒了就起来吃饭。”
凌蓓看着他坚毅的面孔,空洞的眼中突然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他低叹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任她哭到几近虚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她几乎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她自以为是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最终才发现那些都是徒劳。似乎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如论她怎么做都逃不开这样的结局。或许是上辈子他们造孽太深,这世才会遭此惩罚。
“不是你的错。”他宽大的手掌轻抚她的脊背,“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轻声解释给她听:“我查到动陶烨的是陶晓梨,所以去查了她。我知道你得了艾滋,也知道她把陶烨的血注射到了自己体内。如果你是因此而离开我,那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呢?”
凌蓓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
他微微一笑,手上使劲将她抱起来:“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先去吃饭。我已经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请到家里,我们一起接受治疗。”
凌蓓静静地伏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坚硬的肌肉和蓬勃的力量,突然觉得很平静,似乎只要靠着这个肩膀,一切灾难就会过去。
他又一次拯救了她。
窗外的雾气已经散尽,金色的阳光四散开来,整座城市瞬间被耀眼的光芒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