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妹妹找哥泪花流啊,泪花流”男孩子们戏弄着我。我伸手拨开他们虚晃着挥舞到眼前的手臂。
找到小惦时他正安静的坐在床上看书,穿着衬衣长裤,很整洁的样子,在男孩子堆里,是有一点鹤立鸡群的味道的。他看见我,自眼睛下将书拿开,柔和地笑。我招招手叫他出来。
叫我从何谈起呢?从男生宿舍走到林荫道再走到操场上一路无话。还是小惦先开口了,他说好久不见,我说是啊,他说最近很忙吗,我说是啊,他说仍旧跟苏朗在一起玩吗,我就停下来看着他。他的身后,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星星一颗颗清清爽爽地洒满夜空,风那么轻,在我脸上爬来爬去的,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我想与谁?
我们继续往前走,他不再提苏朗,絮絮地说一些见闻,侧着身子观察我的脸色,有时辅以手势或是温柔地微笑,这样走着说着,我突然地转过身子面对他说:“Let us fall in love。”
小惦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慢慢走过来拥抱了我,非常轻柔的拥抱,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用下巴磕在我头顶上说:“这就对了。”
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酒店里吃饭,我跟小惦先到,正埋着头研究菜单,邱琼挽着苏朗走过来,美人笑得娇俏:“从今天起我跟苏朗发动反攻,把春衫吃咱们的都挣回来。”她说“咱们”的时候侧过脸去看着苏朗微笑,苏朗表情不太自然,对着小惦点了点头。
“吃什么呢?”小惦很绅士的把菜单递给邱琼,又转过头故作亲切的询问苏朗,“喝什么酒?”
“要喝就来点烈的吧。北京的二锅头吧。”苏朗豪爽地说。
“一个二锅头。”小惦冲着服务员叫,又回头对苏朗说,“我就不作陪了,抽烟喝酒什么的,我都不会。”
“大家都喝一点吧。我也喝。再来一个。”我打圆场。
“你不许喝!”本以为说这句话的会是小惦,没想到苏朗抢在他前面说了,“你哪里会喝酒,二锅头很烈的。你跟邱琼都别喝!”
两瓶酒已经端上来了,我拿起一瓶预备分给小惦一些。
“没事。”苏朗按住我的手。他按住我的手,急促的一下,不足一秒的停留,而手背上被他触到的那一块皮肤灼烫起来。
转身,身体哗哗作响
拖着残破的哗哗作响的身体,走在这异乡的阴冷的黑暗里,心里透不出一点光亮,我屏住呼吸,似已死去多时,不忍惊扰那一份佯装的麻木,开始害怕把一切想得太透,想透了我会看见自己还未来得及挥霍却业已作废的青春。
我已丧失时间的概念,不知这样走了多久,脚底下踩上一块厚厚的濡湿的东西,像一层厚实的猪皮,我弯下腰去把那块东西翻起来看,却是刚刚去看他时丢下的针织帽子。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你寻寻觅觅的东西,偏偏不可得到,你以为已经彻底失去了的,却突如其来的在生活中重新萌动。
2003年的初夏一辆小轿车跌跌撞撞的开进山区,左鹏从车上钻出来,他还是那样瘦弱清秀,那么冷的天气,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衬衣,半挽着袖子。
他握我的手,漂泊了许多年,他还是折回来寻找我的双手。
他说没有办法,命中注定他是那一种人:一辈子只听一首歌,一辈子只念一首诗,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让我慢慢从初次遇见你的那天讲起,讲述第一眼看到你之后世界万物发生的斗转星移,我所有的克制和冲动,我一个人挣扎着的爱情故事
左鹏带着我离开山区直奔北京而去,他在那边有一家精致小巧的店面,卖的是珠宝玉器。
命运的罗盘终于又把我们这些人腾挪到了同一个城市里,只是那城市过于浩大,暂时还没有让我们相逢而已,然而谁能预料命运的转轮将旋转到哪里去呢,无需猜测和占卜,我们只要无所畏惧地一直前行,静候着那尘世的掌控之手亲自揭开有关青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