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碰裴苗,发泄完后便将她扔在那里自己离开。屋子里的空调渐渐停止,纽约的冬天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地方。裴苗细微的呼吸腾起白雾,她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吊在墙上。
她其实可以挣脱的,可她牢牢记得顾渐桓说的话,自己要取悦索伦。所以她没动,就那么悬在那里,任由整条手臂麻木冰凉。窗外的雪花折射着月亮的光,澄澈洁白,像是她第一次遇到他时的那场雪。
岁月已暮,裴苗阖上眼,陷入一场长久的幻觉。
3
一个星期后裴苗才回到顾渐桓身边。
私人医生看着她身上的伤,难得惊讶道:“天哪,苗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和往日打斗时的伤不同,这些伤更加恐怖,令人很难想象人怎么会把这样残忍的手段用在同类身上。裴苗苍白着脸笑了笑,刚要说话,身后的门却被推开了。
顾渐桓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她。他有双丹凤眼,不笑时冰冷到极点,只摆摆手,医生便识相地离开,将这里留给他们。桌上放着药剂,裴苗自己伸手要替自己上药,顾渐桓却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点儿冰雪的味道,声音亦是如此:“我来。”
裴苗乖乖坐好,任由他将药抹在伤口上。落地窗外白雪皑皑,常青的柏树透出一点儿绿意,顾渐桓只穿了件羊绒衫,配格子衬衣,像是个年轻气盛的学者,而非操持全美黑帮的大佬。裴苗偷看他,从他紧紧抿着的唇到他皱起的眉眼,她知道,他不高兴。
“阿桓,”她小心道,“你生气了?我听你的话,没有反抗,他很满意……”
“我没生气。”他淡淡地说着,将绑带缠在她身上。她身上伤太多,最重一个,是胸前那直直划向腹部的刀痕,像是想将她拦腰斩断。顾渐桓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倒吸一口气,疼得浑身颤抖,却又不敢动——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这样小心翼翼,像是他曾做过什么事狠狠地伤害了她。
可他分明没有,一切的畏惧,都是她在别人那里留下的阴霾。连他故意带那些女人回来,她都从来无动于衷。
除了不爱,他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厌恶、嫉妒等种种情绪交织成看不见的网,将一颗心包裹得密不透风。顾渐桓忽然吻住她,撕咬她的唇瓣。大雪倾覆天地,掩盖往昔种种,她被推倒在大大的桌子上,身上的伤好疼,像是要将她撕裂开一样。可她咬住唇不说,只是顺从地接受他的一切。
“你的心给了谁?”情到浓处,他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透过我看谁?告诉我是谁!”
一颗泪顺着眼尾滑下,裴苗张了张口,却终究无话可说。空气被抽离身体,眼前渐渐漆黑,她用尽全力,也只是冲他露出一个笑来。顾渐桓终究松开手,裴苗呛咳,他却毫不留情地起身,狠狠地关上了门。
裴苗发现,顾渐桓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面对她时,他总大喜大怒,时而爱若珍宝,时而弃如敝屣。她上一刻还被他柔情蜜意地对待,下一刻便被他丢出家门。后来裴苗习惯了,甚至能在他同别的女人欢好的声音里入睡。人的适应力多么可怕。
裴苗直起身,自己检查身上的伤口。顾渐桓替她上的药,在刚刚的情事里早就蹭得一干二净,有的伤口还在他粗鲁的动作里再次流血。医生小心地推开门进来,问她说:“你又怎么惹先生了?”
裴苗没说话,叼着绷带一头往身上缠。医生看不过去,替她包好,又语重心长地劝她:“别总惹他不高兴,他气,倒霉的不还是你吗?”
4
医生说的是实话,顾渐桓这次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持续了很久。到最后被折磨的,果然还是裴苗。
裴苗伤还没好彻底,顾渐桓便派她出了趟远差。埃塞俄比亚与刚果的交界,茂密的原始丛林隐天蔽日,裴苗将自己藏在树后,耐心地等待任务目标出现。三天之后她终于得手,这才发现自己正发着高烧。
等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安全屋,却看到顾渐桓正坐在那里。寂静的夜,天上有星星,她烧得昏昏沉沉,实在没力气同他说话,去洗了把脸,将头抵在镜上,只觉浑身都在疼。
镜中映出一张人脸,顾渐桓走过来将她搂在怀中,他的气息冰凉,喷洒在她炽热的肌肤上,令她舒服地叹了口气。他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妥,摸摸她的额头,沉下脸说:“你生病了。”
她生病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搞不懂他,只好不说话。可他面对她的沉默更气,觉得她永远不肯同自己交心,从来没有大大方方地说出过自己的意愿——
如果有爱,难道不是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说出来吗?
两人的心走入截然不同的歧途,顾渐桓紧紧抱着她,手指陷入她的肌肤,她吃痛却不出声。良久,顾渐桓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轻声说:“忍一忍,明早就有飞机接我们回去。”
说着,他抱起裴苗走出去。裴苗看到客厅桌上放了个蛋糕,昏沉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讶异道:“你来给我送蛋糕?”
“你生日。”他简短地说,将她放在床上,又去替她拧毛巾冷敷。裴苗缩在被子里,半晌后才迟钝地对他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