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皇上还是默许泽妃抢了本宫的东西!”皇后冷冷道,“他不过是愧疚罢了。本宫若领了这份愧疚,他便真不会再想起本宫了。”
宫人默然。
“你去替本宫查一查,绿芜最近接触的人里面谁受了伤。她的簪子上怎么会有血迹?”
宫人疑惑,立刻照办。几日后前来回复皇后,绿芜身边无人受伤,但泽妃小产那日宜华殿门口烧着了一个灯笼,柄端刻着宁福殿的字样。宁福殿的侍卫身上都有些伤。
“那便给本宫盯着他们。”皇后这边刚叮嘱完,宜华殿就传来消息,绿芜被泽妃的人强行带走了!
“为着何事?”
“不知。但皇上也在泽妃那。”宫人道,“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最好过去一趟?”
皇后沉吟半晌,目光一凛:“走!”
四 转圜
皇后赶到时泽妃已经哭开了,正求着皇帝为她做主。
皇帝一言不发,脸色极是难看。
绿芜跪在地上,强忍着泪意涌动,道:“嫔妾绝不曾装神弄鬼吓唬泽妃娘娘,请皇上明察。”
“既然不曾,那么绿嫔娘娘又怎么说不出自己究竟去了哪儿呢。”泽妃身边宫女趁机哭诉道,“可怜我家小主夜夜抱着皇子的小衣服小鞋子以泪洗面。那日奴婢虽然瞧得不真切,但确实有个白影忽闪而过。莫不是绿嫔娘娘忌妒我们小主,所以出此下策?”
绿芜无法申辩,皇帝自然不信世上真有那玩意儿的。可泽妃因此受惊小产却是事实,以她以往行事作风,此事无论如何都得有人承担才能了结。
“皇上,绿芜是本宫这出去的人,本宫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泽妃见皇后也来了,又听到她开口便替绿芜说话,心中冷笑:“也是,谋害龙裔这么大的事,光是一个绿芜恐怕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还有人幕后指使也不一定,皇上,看来不动大刑绿芜是不会招了!”
皇帝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的嘴唇都说干了。来人,给你们主子泡杯百花酿来。”
宫人没反应过来皇上的意思。百花酿是皇帝最喜欢的清茶,但采集十分复杂,需由童女用嘴唇采集百花之蕊,方能成真正百花酿。整个皇宫里只有御书房才有。
皇帝又道:“既然泽妃这没有,你便去你宫里取些来吧。”
闻言,绿芜又惊又疑,赶紧回去取了些来。
百花酿泡好,皇帝亲自喂给泽妃。
皇后和绿芜见此情景,心照不宣,立刻起身告退。
“方才,谢皇后娘娘”出了宫门,绿芜这才敢掉眼泪。
皇后怜爱地替她整理纷乱的刘海:“你既是翊坤宫出去的,就永远都是本宫的人。她动本宫的人,便是和本宫过不去。即使本宫再不受宠,至少也还是皇后。”
绿芜忙道:“皇后待绿芜的好,绿芜永生不忘。”
皇后欣慰一笑:“皇上平日对你似乎淡淡,今日看来,却还是围护着你的。否则也不会给你百花酿解围。”
绿芜想解释,最终还是没有。
皇后也去过宜华殿,但她却从未留意到绿芜焚的香。曾经,她以为连皇上这样常喝百花酿的人也难以嗅出来。因为百花晒干后焚出香气并不会因为集百花之香而格外浓郁,相反,它气味淡雅,难以察觉。
绿芜还记得她第一次伺候皇上喝百花酿是在皇后宫中。那一日,她照常端着水盆进来伺候皇后洗漱,却见到皇帝撩开莲帐出来,对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帝怕吵醒皇后,像个孩子似的蹑手蹑脚地离开床榻。
那天皇帝一脸的玩世不恭,丝毫没有朝堂上那样震慑天下的冷漠疏离。
她将皇帝最后一缕头发卷好时,皇帝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便是承宠之前,她与皇帝唯一一次接触。她目送皇帝上朝,看他置身春光中,背影修长,忽地仿佛能听见花朵在心底绽开。
“嘎吱——”
一声干涩的响动将她从记忆中拉扯出来,一回首就看见一袭明黄色修长身影站在那里,轻声问她:“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朕?”
她当然不知道他会来,惊喜地冲过去便抱住他。气蒸云梦,缠绵婉转,绿芜搂着皇帝的脖子低声道:“谢皇上相信臣妾。”
“你知道非童女私自采集百花酿罪犯欺君,为何还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