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辜的模样,竟似极了那个只会“阿婉阿婉”地叫个不停的痴儿——到底是醉了。
“公子今天这么反常为什么?”她弯唇一笑,笑意却未达眼眸。
他挑眉一笑,举起手中的女儿红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水顺着他的颈项汩汩流下,忽然他用力往地上一掷,瞬间缸裂瓦碎,残碎的声音仿若她破裂的心。
她弯唇笑笑:“可是爱上婉儿?”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他抱起。他的唇猛然覆上她的,带着不易觉察的热切,炽烈又火热,一时间竟让她无法招架。
越是挣扎,他的禁锢越紧,似要与她融为一体一般。那种触觉经由肌肤的颤动,一直传递到心间,滚烫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气喘吁吁时听到他在她耳边道:“徐婉,恭喜你嫁人。”
再次见到那刘大人时,已是六日之后。
颀长的身影,俊挺的眉眼——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刘旭。
可几年前的刘旭并不是什么刘大人,也没有家财万贯,更不是一个有了亡妻的男子。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只剩下她停在原地,不愿面对。
只见他在不远处朝她缓缓一笑:“婉儿,我知道你能做到。”他说的是当时他对她的托付。
徐婉看着他未变的容颜,终于无声地哭起来。断断续续地哽声道:“你为何,不去找我”
刘旭一愣,似没料到她会问如此问题,脸上的笑容缓缓褪下,他沉声道,“阿婉,对不起,那日我也以为自己会死,是她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我无法负她。”
徐婉愣在原地,随即苦笑——五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是否该庆幸,她最终嫁的,是他?
她跟着刘旭来刘家厅堂,上面摆满了灵牌,可徐婉还是一眼看到了“亡妻阿紫”那几个小得可怜的白字。
那一刻,她竟没有多余的感觉,只觉麻木。
刘旭温柔地摩挲着柳木所制的灵牌,轻声道:“阿紫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他没说爱她,也没说两人之间的种种,可刘旭的眼神,已表明了一切。
徐婉咬着唇,极力地吸了口气:“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目光柔和地看向她:“阿婉,是我对不住你,但阿紫已在我心中,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了。”
喉头像被什么堵着一般,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放声大笑,又想竭力哭泣,他温柔的表情好似杀人于无形的刀刃,让人痛得心神俱裂。
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他转过头,眼神温柔得仿佛阿紫就在眼前:“苏公子有帝王之相,可功臣却往往兔死狗烹。我曾答应过阿紫好好活下去,你照顾了他五年”
“所以娶我只是一个让你保命的筹码?”她接下去。她忽然明白,五年过去,她不再是原来的她,而眼前她认为会与之过一辈子的人,也再不复初时的模样。
他直视她:“是。”
她轻轻笑了一声:“各取所需嘛,我懂的”
你看,蠢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五、你以为值得我为你舍了这天下?
鏖战很快被挑起,苏煜是天生的帅才,他带领的将士横扫各州郡,速度之快让敌人措手不及。
彼时刘旭已被封为贤臣,而苏煜成了万人之上的大王。
唯剩南阳城久攻不下。前方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这最后一战若是能赢,便大局可定,否则只能功败垂成。
只是,苏煜的军队尽是精兵,又怎会僵持在此处?
直到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刘旭,徐婉才猜到了问题的所在——天下将要定局,刘旭便打算功成身退,所以粮草才会供应不上,战事才会久久不能拿下。
徐婉并不想看着他死,早早地便为他收拾好了行李。
刘旭从她的手中接过包袱,仍旧谦恭有礼:“阿婉,你已是我的妻,跟我一起走吧。”
走?能走去哪里?从前照顾苏煜之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与刘旭再次相见的一天,她只知道遵随刘旭的遗愿,保护苏煜。然而此时此刻的苏煜,再不需要她,而刘旭,也早不是她的刘旭,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呢?
徐婉突然明白,自己仍旧是喜欢刘旭的,却也无法像前世一般心无旁骛地待在他身边。刘旭心中有那个死去的阿紫,而她,心中却不再只有他。她想起痴儿苏煜对她说“阿煜只想跟着阿婉”,直白得没有任何利益掺杂。
她想,若是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归属,她只想要那个痴儿,也只能是那个痴儿。
徐婉正想婉拒,管家突然横冲直撞地上前禀告:“公子,我们被包围了!是是苏公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