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局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眯缝的眼里透出一丝不知是讥讽还是欣赏的光,或是兼而有之?他吹掉落在胳膊上的一缕烟灰,不无遗憾地说,堂堂一个警局,办案高手云集,这番疑问却是从一个刚从警校毕业、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嘴里说出来的,不知是可悲还是可贺!
我咂咂嘴,咂吧不出严局这话里贬损和褒奖的意味各占几成。
严局说,你说的都没错。照你说的,将这些问题搞清楚,以现在的人力投入,旁的啥也不干,得多长时间?我说,一到两个月,或者更长。市委给我们破案的期限呢?这次我没掰手指头,脱口道,十天!
严局斜了我一眼,你比谁都清楚。这个案子让我们上上下下陷入多么被动的局面!市委、市政府为此承担了多大的压力,我们局就不用说了,干警们嘴起泡、撒黄尿,王局的头发是一把一把地掉。社会舆论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如果逾时不破,不定又要编出什么瞎话来。
我语塞,但神态中还是透出不忿。
严局不瞅我,端起缸子,自言自语,这座小城遭了一场地震,虽然只是5级,可余震比这大多了!眼下已经有个老邓给震塌了,连市长都清不清混不混地被搅在里面严局摇摇头,将抽剩的烟屁股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傻小子,你呀,是块好料,但和我一样,都犯了一个毛病,就是把这案子当成了一个案子。
我有些懵懂,脑子里乱糟糟的,仿佛喝酒的不是严局,而是我。
我正要给蕊去电话,蕊的电话先我而至。蕊在那边欢快地告诉我,晚上务必去她家,我未来的岳丈大人亲自下的邀请。我说,正好,我有消息要告诉你。蕊说,我也有消息要告诉你。
晚餐是小蕊的父亲亲自下的厨,还特意开了一瓶从法国带回来的红葡萄酒。待我们都端起酒杯,老人家乐呵呵地瞅瞅我,又瞅瞅小蕊,说,今天我们家是双喜临门,一是小夏今天经局党委研究,下派到北矿区做派出所副所长,主持工作,待公示后即刻上任。我一愣,看来,老头子知道得比我早。
二喜呢,电视台这次配合公安局破获“7.14”案件,特别是利用舆论工具消除对市委、市政府的不良影响,起到了很好的疏导作用,深得领导的嘉许。台领导因此事得到启发,专门从台里抽调精英成立专题部,用来跟踪重大事件和市里主要领导的活动,小蕊有幸从新闻部调到专题部担纲做主任。
蕊父的自豪意满之情溢于言表,也颇为感慨。我和你妈都老了,这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你们要珍惜大好机会,戒骄戒躁,要讲政治。蕊父说到这句时虽没特别看我,但我知道这是对我的特别嘱咐。因为今天我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早晨王局找我谈话时,郑重其事地指出过。回到处里,主任以领导和老大哥的身份又和我磨叽了半天,并告诉我好警察同好警探不是一回事,要做个好警探,更要做一个好警察,要讲政治,注意各方面关系。搞得我有点心绪不宁的,刚开始的喜悦也大大地打了折扣。
蕊父用纸巾抹了下嘴唇,对小蕊的母亲说,吃多了,你陪我去外面消消食儿。蕊母慈祥地对我一笑,拉着老伴的手,又嘱咐蕊,碗筷等我们回来收拾。
酒后的小蕊,桃红的脸蛋格外清丽,两只眸子秋波缠绕。她将身子向我靠来,轻启朱唇,有些娇喘地说,喝多了,有些晕。我不禁心猿意马,但不知为什么,又有些心不在焉。蕊盯住我,夏,有心事?我轻轻将蕊揽过,两手扶住蕊的脸蛋,蕊,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像《国王的新衣》里的那个小男孩?蕊扑哧笑了,我的夏警官,为这事闹心哪?什么叫像呀,你就是那个小男孩,永远长不大的小屁孩!
蕊用柔若无骨的小手刮我的鼻子,像一个贴心的姐姐般说,其实,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如果你像那些社会上的老油条,我早就不理你啦!我的心忽地一热,用力将蕊拥进怀。蕊用胸紧贴住我,嘴里吐出梦呓般的嘤咛。
突然蕊的腰一抖,确切说是震动。我一愣,脱口而出,地震?!蕊从腰里摸出手机远远地丢在床上,复又扑进我的怀里。我搂紧蕊,闭住眼。
那手机不谙世事,不择时机地忠实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用固有的节奏一波又一波发散着强大的磁场。我的耳朵里满是它震动的声音,就像拖拉机的轰鸣!我终于熬不住,起身拿起蕊的手机,按了接通键,放在蕊的耳边。
蕊喂了一声,突然振作起来。她冲我苦笑一下,随即朗声对话筒说,好!我马上去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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