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咱们要向着幸福活下去
幸运摸黑回到门前,一摸门锁了,他赶紧跑到东边的窗户,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果然,他一进去,黑暗中幸福就摸索着过来,死命抱住幸运。
幸运歉意地摸了摸幸福的头,他刚才愤怒的心渐渐平息了。现在他的心中已经悄悄谋划出一个巨大而残酷的计划。
天蒙蒙亮,瘦猴和肥猪又像往日一样给每个人发了几个黑馒头,然后把大家一股脑地往煤矿里赶。
幸运领头进了煤矿,进去之后,走了不远,他就顺手从坑道里找了根硬木棍,然后张开手臂,拦住了紧跟着他的人。很快,坑道里行走的人都站住了。瘦猴平日很少下矿,他只是站在坑道口目送这些傻子全部进去就行,这些人早被他训练得机械化了,知道要干什么。
这回进去了二三十个人后,队伍突然不动了,瘦猴拨开身边的几个人,钻了进去,骂骂咧咧地往坑道深处走去。很快,瘦猴来到了幸运身边,借着坑道里微弱的光线,他发现是幸运卡在了最前头,上前就给了幸运一拳:“你他妈的傻了,遇到鬼了,快给老子走!”幸运冷冷地说:“不是我遇到鬼了,是你遇到鬼了。”一句话把瘦猴吓了一跳,平时这些人都没有正常思维能力,能说上一句正常话的都没有,幸运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把他吓了一跳。
瘦猴有些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幸运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想要你的命。”瘦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冒金星,只感到脑袋受到重重一击,再也没有任何意识,瘫倒在了地上。
幸运一棍把瘦猴打倒,让附近的几个傻子吓得不行,他们嗷嗷地叫着,转身就要往外跑,幸运赶紧把瘦猴弄到一边,然后冲过去,拦住了那几个人,挨个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等他们的情绪缓和过来,就拉着他们的手往坑道深处走出。
不远处,有一大块空间,幸运把几十号人全都安排在这坑道深处,转身走了回去。他用坑道里的废旧铁丝把瘦猴缠得结结实实,又摸到一块烂面纱把瘦猴的嘴巴塞住,然后拿着那根木棍,一屁股坐了下来。幸运估摸着,肥猪等不见瘦猴,肯定要下来找。
两个钟头过去了,坑道口果然传来了脚步声。此时,瘦猴已经醒了过来,他想喊出来,可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他拼命扭动身体,想给肥猪提个醒,但动静实在太小。肥猪离他们越来越近,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眼看到了跟前,坐在地上的幸运冷不丁地站起来,抡圆了棍子朝肥猪砸过去。肥猪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坑道口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显然,是那个老大来了。幸运在暗,那人在明,等到了跟前,幸运如法炮制,一棍下去,那男人居然没倒,站着一动不动,幸运吓了一跳,赶紧又来一棍,那人抬着胳膊指了指幸运,然后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冯幸运把那个男人也捆好后,拎着棍子走出坑道,直奔大门口的房子而去。门口那条狼狗,脖子上拴着链子,远远冲冯幸运嚎叫着。幸运血红着眼,拎着棍子,直奔狗而去。
一棍下去,狗痛苦地嚎叫,冯幸运没有停下来,抡起棍子,一下又一下,一连十几棍,到最后把棍子都打断了。狗头早已惨不忍睹,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鲜血四溅。
冯幸运扔掉棍子,一转身,发现那两个女人浑身哆嗦地站在门口,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冯幸运走过去,随手捡了几截拉煤车上扔下的烂绳头,两个女人胆都吓没了,顺从地让冯幸运捆了起来。幸运在捆的过程中才发现,屋里的大木板上,堆满了发霉的面粉,居然还有一堆麸皮。这帮畜生,用喂牲口的东西给他们吃。冯幸运早已愤怒到极点,伸手狠狠打了两个女人几个耳光:“你们还有一点点的人性吗?”接着,幸运按照计划把两个女人带到了坑道中,和肥猪他们捆在了一起,然后他走到那个坑道的拐角处,把傻子们领了出来。他走到幸福跟前,使劲抱了抱他,然后像母亲抚摸孩子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幸福。然后,他指了指大门,示意幸福往那里走。之后,他拿出之前在大门口房子里搜到的炸弹,朝巷道口走去。幸运决定了,他要把瘦猴这几个万恶不赦的人拖到深处,引爆炸弹弄塌煤矿,让他们连同这片罪恶的煤矿化为乌有。
就在他走到坑道口时,幸福忽然明白过来了似的,猛地冲上去,哇哇大哭,抱住了幸运的腿,一边哭,一边还抽出一只胳膊往大门口指。幸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谁说幸福傻啊,关键时刻,他是明白的,他不想离开自己的亲哥哥——幸运。
突然,冯幸运想到了娘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儿啊,知道你为啥叫幸运,你弟叫幸福吗?你幸运是因为你不傻,胳膊腿都好使,能养家糊口;他幸福,是因为他傻,一生只图吃喝,不记仇、不抱怨,所以他叫幸福。你记住了,他的幸福需要你的幸运来给,你一定要活过他才行。”
想到这里,幸运再也挪不动步了。他回头望望身后那群傻子,是的,这些人怎么办呢?如果自己这么下了矿,也许这些人连大门都走不出去。这些恶人的罪恶自有人惩罚他们。想到这里,他拉起幸福,一起朝坑道口走去。
幸运决定了,人只要有力气,有一颗质朴的心就一定能成事,他要为这些人活下去。他把这群人带到门口,用脸盆接来水,挨个给他们洗了脸。这群平时神志不清的人,居然像一支部队那样听话,大家安静地围在幸运周围,等着他给自己洗脸。
脏兮兮的脸洗干净了,幸运紧紧握着幸福的手朝大门口走去。在两兄弟身后,是几十个衣衫褴褛、蓬头乱发,但脸洗得干干净净、满是笑容的青年人。这些人刚开始还小心翼翼,有些胆怯,但当他们从这个破旧的监狱般的院子里走出来,沿着门前的路走向前方的时候,有几个人甚至笑出了声,接着,这群人全都笑开了。冯幸运带着充满希望和冲动的心,和这帮质朴单纯的兄弟姐妹,开开心心地向公正而美好的幸福生活大踏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