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自作聪明
肖春梅哭得眼泪都干了,她呆坐在地上,双目无光,越想越难过:自己的命咋就这么苦呢?爹娘死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世上,糊里糊涂地给贪官做了三年“二奶”.现在贪官死了,她想自食其力,以后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岂料突然又跳出个霍白浪,往死里来敲竹杠!
她看着房子,想了很久,还是理不出个头绪。她不愿把房子卖掉换成钱给“聪明鬼”,更不愿为了保住房子给“聪明鬼”做三年“二奶”.怎么办呢?报警吧?房子要充公不说,自己会坐牢不说,这个“二奶”身份还会让千万人唾骂。肖春梅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意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背着个挎包出了门。
肖春梅沿着一条大街往前走,路过一家药店就买几粒安眠药,一连走了好几家药店,一共买了几十粒安眠药,返身往回走时,却看见街对面一家酒馆里走出了歪歪倒倒的霍白浪,手里还拿着肖春梅那个装钱的手提袋,但袋子已经空了。
原来霍白浪从肖春梅家出来后,就到银行把钱存起来。他存好钱,越想越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得意之余,就找了家酒馆大喝了一通。他醉醺醺从酒馆出来,哼着小曲往街这边走。躲在后面的肖春梅看着他这副得意样,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恨恨地想: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这个狠毒的“聪明鬼”留在世上害人!
这样一想,肖春梅又走进一家五金店,买了把短柄小铁锤,装进小挎包里。她看到霍白浪正顺着大街往“香格里拉”花园小区方向走,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霍白浪和肖春梅一前一后走了阵子,胡老汉牵着贝贝也走了过来。
霍白浪不知为啥突然转过了身子,看到胡老汉就停了下来,眯着一双醉眼,又看了看胡老汉身后的贝贝,忍不住就开心地笑了,得意地朝胡老汉大叫:“糊涂仙啊糊涂仙,你像个蠢驴一样每天沿街捡破烂,每天累得要死也捡不出二十块钱,得了人家送的一条金项链,竟然会笨得藏在一只破靴子里,你瞧我……”他晃晃手上的手提袋,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把这袋子往胡老汉背上的破烂筐里一扔,说:“这个袋子,送给你当破烂……”说罢,招了一辆出租车,得意地朝胡老汉摆摆手,一溜烟走了。
胡老汉从破烂筐里拿出女式手提袋,又犯起了糊涂:挺好一个手提袋,怎么就当破烂扔了呢?看来这个“聪明鬼”喝醉了。胡老汉正这么想着,贝贝突然“汪汪”叫起来,兴奋地往前面跑过去。
胡老汉跟着贝贝走了一段路,看到了站在一棵树后的肖春梅,贝贝哼哼唧唧围着肖春梅的脚边不停地转,显得十分高兴。肖春梅情不自禁地弯下身,搂起贝贝,爱怜地用手抚摸着贝贝。
胡老汉打量着肖春梅,说:“姑娘,我这狗跟你好亲啊。”
肖春梅说:“大叔,不瞒你说,贝贝是我养的。”
胡老汉吃惊得张大了嘴巴,说:“难怪啊!姑娘,你这么喜欢它,怎么就舍得把它丢了?”
肖春梅叹了一口气,眼里闪着泪光,低下头不说话。
胡老汉瞧瞧肖春梅,又问:“姑娘,你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吧?”
肖春梅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勉强一笑,她又抚摸一把贝贝,说:“大叔,我没有什么伤心事,我活得很好。其实那天我是看到你在,才让贝贝过去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
胡老汉这才明白那天见到的女人是肖春梅,他接着给肖春梅说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肖春梅恨恨地说:“想不到那家伙只见到一张纸,竟生出那么细密的算计来,真是太奸诈了。”接着她又低低地叹息一声,说:“大叔,我要离开这里到很远的地方去,贝贝跟了我两年,我舍不得它,可也不能再养它,就拜托你老人家好好养它吧。”
肖春梅说着,从包里掏出那本存折,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说:“大叔,我这折子上还有八千块钱,密码我写在上面了,你拿着吧,就算是贝贝的抚养费。”
胡老汉连忙推辞:“姑娘,你已经给了一根金项链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不行,不行!”
肖春梅把存折往胡老汉手上一塞,转身就走。
胡老汉看看手上的存折,心里头又嘀咕起来:“这姑娘看着挺聪明的,别是犯了什么糊涂吧……”
再说肖春梅,她人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醉醺醺的霍白浪在拚命摁门铃,气得七窍生烟,骂道:“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没看见姑奶奶就在你身后?”
霍白浪回过头看见了肖春梅,连忙闪开身子让肖春梅开了门,扭扭歪歪地跟着肖春梅进了屋,往沙发上一靠,眯着醉眼瞟瞟肖春梅,问:“你选哪一项呀?”
肖春梅没做声,在霍白浪对面的沙发上坐了,说:“霍先生,你说的那两项我能不能都不选?我给你的十万块钱是我用青春换来的,你拿去了,也该知足了,可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霍白浪伸伸脖子,翻翻白眼,说:“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就是头猛犸象,我也要把你吞下去!你到底打算选哪一项?要不,就选做二奶这一项吧?”
肖春梅暗自咬咬牙,脸上挤出一丝笑,说:“我是你手掌心的一团面,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吧。”
霍白浪听得好得意,眯着小眼睛说:“就是嘛,你总算是个聪明人。来,我口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肖春梅进了厨房,拿出早就放在口袋里的安眠药,急急地用锤子捣成粉末,放进茶杯里。不一会儿,她端着一杯橙汁走出来,递到霍白浪面前,说:“喝吧。”
霍白浪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将饮料喝了下去,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红着眼瞅着肖春梅,色迷迷地说:“你扶我到卧室里去……”
肖春梅说:“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冲个澡。”说着,便进了卫生间,她关了卫生间的门,悄悄瞄着靠在客厅沙发上的霍白浪。只一会儿工夫,霍白浪就从沙发上栽下来,传出如雷的鼾声。她奔出卫生间,朝着霍白浪发出阵阵冷笑,阴森森地说:“姓霍的,我本来就活得窝囊憋气,你还这样来欺负我,跟我耍聪明,我这就让你做聪明鬼……”
她笑一阵,骂一阵,哭一阵,跑进厨房拿出铁锤,高高地举着,朝霍白浪扑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狗叫,是贝贝!肖春梅愣了愣,将目光移向家里的防盗门。
贝贝还在门外叫个不停,肖春梅禁不住慢慢走到防盗门前,眼睛贴在“猫眼”上,看见胡老汉立在门前,手里牵着贝贝,贝贝一边叫着,一边急切地拿爪子抓着门。
胡老汉也用手拍着门,大声说:“姑娘,这儿是你的家吧?贝贝要见你,你开门吧!”
肖春梅一下从癫狂状态醒过来,放下手里的铁锤,慢慢从门前回到客厅,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霍白浪,猛地拎起霍白浪的双腿,朝卫生间拖去,这霍白浪虽然个子不高,没想到还是死沉死沉的,不过几米的距离就把肖春梅累得气喘吁吁。她掩上卫生间的门,抹了抹头上的汗,打开了房门。
贝贝竖着尾巴冲进来,围在肖春梅脚边直打转转,不停地叫唤,胡老汉也跟着进来了。
肖春梅掩饰着心里的慌乱,问:“大叔,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胡老汉掏出那个存折递给肖春梅,说:“姑娘,贝贝有灵性,是这小家伙带着我来的。我会好好待贝贝,你放心好了,但这存折我不能要。”
这时,贝贝挣脱牵在胡老汉手上的绳子,朝卫生间跑去,它撞开卫生间虚掩的门,发出“汪-汪-”的叫声。
胡老汉朝卫生间一瞅,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吃惊地叫道:“天啦,你这是干什么呀!”
肖春梅面色惨白,站着一动不动。
胡老汉跑进去一瞧,又大叫:“咦,这不是’聪明鬼‘吗?咋躺在这儿了?”他转过头又问肖春梅:“姑娘,’聪明鬼‘怎么会倒在你的卫生间里?”
肖春梅眼里喷着火,说:“他是个送上门的鬼!一个讨债鬼,催命鬼!”说着,她又想起“聪明鬼”对自己的种种恶毒,一下子血往头上直涌,又癫狂地操起地上的铁锤,大喊:“我这就让他做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