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感觉自己有能力杀人，不仅如此，一连杀几个都不在话下。
他痛下决心，总有一天我会身背数十条命案，让这臭娘们对我刮目相看。
提着一个黑包，顺利通过安检，上火车。对面坐着一个女的，一边打电话一边撕开包装吃零食，和他小腿不断碰撞。女的体温略高。半小时后，火车到站，顺利走出。天色阴沉，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投币上公交车，下车来到山下面。
王东站在路边，向东边看，路的尽头是山，全是上坡路。根据目测到山脚下大概有一千多米，不是太远，山也不是多高，两百多米的样子，爬上去再下来是件轻松的事情。王东有点饿，早上没顾得上吃饭，这是个急活，根本没有提前预约。接到电话后，王东看着身边的老婆本想再搂抱一会儿。王东让老婆保持着死后放在棺材里的姿势，他把一只脚搭在她的腿上，一只手抓在她肾脏的位置。这地方肉比较厚，握在手里很舒服。过了几秒钟老婆推开他，让他赶紧穿好衣服去火车站。王东不想起来。老婆见状对他说，晚上回来我给你炖牛肉吃。王东勉强起身，我还不一定活着回来。老婆推了他一把，取东西又不是杀人。王东说，我更想杀人。
在路边来回走了走，他最终选择吃水饺。推开门，上二楼，来到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下面的街道。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一份西芹肉水饺，一个酱香茄子，一瓶啤酒。服务员拿着类似手机的东西摁了一番，然后问，还有吗？没有了，王东说，你重复一下。服务员重复了一遍。王东说，就这样。服务员说，一共三十三。
饭点已过，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前面的一桌起身走了，显得更加地空。王东伸头看下面，路上的人也不是很多，偶尔有辆公交车从山的方向驶过来。要不要坐车过去，还是走一走？啤酒上来，倒了一杯，喝一口。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身有一层水珠。王东拿餐巾纸擦了擦手，往收银台的方向看去，一个女服务员坐在里面，低着头，面色发白。一个男服务员坐在收银台旁边的桌子上，冲王东看过来，他的年纪很小。点餐的男服务员端来一盘水饺，还冒着热气。王东吃了一个，味道还不错，略微有点淡，不过蘸着辣椒酱吃，恰到好处。如同漱口般酒在口腔里停留，然后咽下去。这个办法对防止打嗝十分有效，不足之处是牙龈里的杂物也会跟着进入肚中。但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在肚子里，牙龈牙缝根本不是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王东突然决定，以后坚决不接取货的活。这他妈的算什么，坐火车来这破地方取个货，甚至连取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行规，你没必要知道东西是什么。也就是这，让王东特别地反感，他总是在想下午要取的东西是什么，贵重不贵重，这很分心。从这点来讲王东不是很称职，他此前的训练方向也不是玩命快递。
王东在想事情完成后，怎么和客户讲。作为一个入行不久的新手，还没有谈条件的资本。但是也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接，总要有点底线，不然怎么在竞争如此激烈的行当里站住脚。要知道，杀个人的价码比取货的价码高太多了。还有房贷等着还。他担心客户恼羞成怒，传出去破坏自己的名声。即便今天工作顺利完成，王东也担心客户传出去，后面会跟着一大堆取货的。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
可以这么说。我不会开车，来回坐火车取东西，太浪费你们时间。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考个驾照呢？不好意思我的人生规划不是当司机，是杀手，你要是想杀个人可以联系我。你他妈的连个驾照都没有，还去杀人，你杀过人吗？我没杀过人还不是因为你他妈的总是让我取货取货，你应该雇我去杀人，一个杀手活生生被你们整成送快递的，我操你妈的，你好意思吗！好，你先把自己杀死。
王东笑起来，拿着酒杯准备喝酒，发现酒杯里多了个黑乎乎的东西。细看，是只苍蝇。靠在酒面边缘，身子倾斜着，爪子不时划动着。它什么时候跑进去的？是一直都在呢还是刚进去？在喝上一杯的时候它在不在呢？还是之前有一对苍蝇，其中一只已经喝了进去，只剩下这一只？招呼服务员过来，不是之前点餐的，是那个年轻的。王东说，这里面有只苍蝇。服务员立刻脸红了，就像他也刚喝掉一只苍蝇。王东说，是酒里面的还是自己飞进去的？服务员说，要是酒里面的我们立刻给厂家打电话。话毕，两个人低着头围着苍蝇看。服务员指了一下，你看，还在动，活的。两个人笑了笑。王东说，看来是自己飞进去的，那怎么办呢？服务员说，是啊，怎么办？王东说，我问你现在怎么办？服务员直起身子，收敛起笑容，红着脸端起酒杯要走。你干什么去？服务员说，我问一下领导。王东说，那你把苍蝇给我留下。服务员说，为什么？王东说，送我一盘菜吧。
说完他有点后悔，这话应该对方提出，自己提出感觉是故意逮只苍蝇进行勒索。服务员在柜台和一个中年女人商议了会儿，走过来把酒杯放在桌上。可喜可贺，苍蝇还在。服务员盯着王东说，不行。王东说，什么不行？服务员说，送盘菜，不行。王东说，为什么？苍蝇还没死呢。服务员说，不好意思，不能送菜。王东站起身，服务员后退一步。王东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用手擦了擦嘴边的酒迹。拿起地上的包，往门口走去。餐厅里死寂一片，王东走在通向出口的路上，经过柜台时瞥了一眼中年妇女。妇女面无表情，王东扭头迅速下楼，逃离杀死苍蝇的现场。
向东走了好远，王东才停下来喘口气。王东心脏跳得很快，感觉就像是完成了处女杀。点上烟，抽了几口后，王东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恰到好处，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在将苍蝇结果了的同时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虽然没有换来一盘菜，不过就算是真送给你一盘菜，也不见得能放心食用，说不定里面有全餐厅服务员和大厨怨恨的口水，有蒙汗药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想过，王东心情大好，大跨步向山进发。
爬山途中，老婆打来电话询问事情怎样。王东说自己正在爬山。老婆发怒。王东说离见面的时间还早，着什么急。老婆说他应该专业一点先去交货的周围踩点。王东说不用。老婆说操你娘的，你还想杀人，你自杀算了。王东感觉自己有能力杀人，不仅如此，一连杀几个都不在话下。他痛下决心，总有一天我会身背数十条命案，让这臭娘们对我刮目相看。
杀人。王东环顾四周，真想立刻就杀个人证明自己。继续往山上跑，说不定有落单的人。在山凹处，王东远远看到有人在松树下面歇息，而且是独自一人。王东做出疲惫不堪的样子，来到松树下。原来是个姑娘。我能坐在这里吗？姑娘正在剥葡萄吃，对王东点点头。王东坐在石头的另一边，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姑娘的面前。姑娘抬头看着王东，两人无语。姑娘把手里的葡萄递给他，吃吗？王东说不吃。姑娘把葡萄放进嘴里。王东没有走开，一脚把地上的葡萄踢开。姑娘说你想干什么？王东说东西呢？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什么东西。姑娘说你不知道什么东西你问我什么东西。王东说，脱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