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林走上了海滨的白色栈桥。大群的海鸥在头顶飞舞,发出粗哑的咕咕叫声。光头林抛出手中的小面包片,只刹那间那些小块便已被海鸥们纷纷啄去,竟仿佛空中有股吸力。光头林不禁大笑。
在栈桥的尽头,光头林脱下鞋袜坐下。回头看去,那小山包却正在一片光晕中,竟似已很遥远了。光头林眯起眼打量着,心头似有所动,然模糊的念头一闪即过,终来不及抓住。光头林恍惚片刻,便也不太在意。
接下来的数日,光头林便做起了游客——在杀手生涯中,这倒也是头一次。光头林觉得心里的那块石头似已经去掉,浑身轻松自在。这盘小菜简直不算件事,此时和收山又有何区别呢?
再想起数天前的犹豫,光头林却已觉得好笑:生意只是生意,何必要自寻烦恼?难道轻松反而不好么?妈的,还什么曲折和难度,光头林觉得几天前的自己真太蠢了。
一周后,同样是在下午,光头林又伏于那小山包上,而那目标也正缓缓走来,一切完全如上次一样。
光头林瞄准着目标,手指也已经扣上了扳机,然而感觉却似有些不太对:心里提不起劲,手指竟突然有些微微的颤动。光头林放下了枪,双手在脸上用力拍打几下,又狠狠地掐了两下大腿。然而这一切都无效,再瞄准时心里仍是发虚,那手指竟颤得他忍不住猛甩。
这其实是那股劲没了。做杀手其实靠的就是一股劲,这股劲平时没感觉,可一旦它没了,人便飘了起来,仿如脱了锚的船一般。妈的怎么回事?这劲怎么忽然就没了呢?光头林舔了舔嘴唇,他意识到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
光头林仍在勉力地瞄准,但他清楚这一枪已不会打出去了,如勉强击发的话只会更糟。他静静地盯着目标,直到她消失在树林中。
光头林摇摇晃晃地走上了栈桥。回头看去,那小山包却仍在一片光晕中,上次那瞬时的恍惚似又一次闪过,光头林不由得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杀手?妈的连枪都开不了的杀手?我X,怎么会弄成这样?光头林暗自叹一声,睁开眼来,那飞来飞去的海鸥却又令他觉得一阵阵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