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保洁员

时间:2022-02-15 10:40:28 

程继武

王兰对象是她父亲的朋友给介绍的,王兰学历是中专,专业也不好,所以对男友的要求也就不高。按父亲的意思,女儿起码也得嫁给一个大专生,可王兰觉得自己的条件一般,也就同意和介绍的对象处一处。

这一处还就成了,王兰的对象在一家医药公司当电脑维修工,工薪不高,但工作比较清闲。王兰图的也是这家医药公司的名称好听。王兰对象长得很一般,个子不算高,但很膀,是膀大腰圆的那一类,身子膀不算,其脑袋也比别人大,还总剃个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兰对象是个保安呢。王兰父亲虽有些不同意,可是姑娘心里认了,既然认了也就是看上了,父亲有什么说的,婚姻的事儿到什么时候都得自己说了算,姑娘、小伙都一样。王兰结婚的那天,丈夫的家里没搞得那么热闹火爆,丈夫大侯家里并不富裕,不过总算有个房子,一室一厅。大侯的家人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布置得也井井有条,床、沙发、衣柜,包括厅里的小茶几,都摆放得很到位,不是乱七八糟的那样。王兰对大侯家的条件也没有什么怨言,家里困难有什么办法,哪个新娘子不想找个条件好、家里很有钱的丈夫呢?王兰总觉得自己遇不上那样的,即使遇上了,人家也不会同意。少年时,王兰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小女孩儿,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的性格却急转直下地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内向,话越来越少,好像脑子越来越不转个儿,话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给人一种不活泼的感觉。

婚后两人的日子过得很美满,小两口互敬互爱,大侯很关心王兰,不管自己什么时候下班,下班后就去接王兰。他没有汽车,就骑自行车去接。王兰在一家不锈钢公司上班,公司离家很远,大侯骑着自行车即使累得满头是汗,也不在王兰面前说一声苦,而是离老远就喊:“宝贝媳妇,我接你来了!”公司的师傅没有不夸大侯的,觉得这小子长得凶,心却善。这么远的路天天用自行车接王兰,说实在的,真够大侯累的,可是再累大侯浑身也觉得有力气。王兰回家就做饭,王兰做饭的手艺很不错,别看她话语不多,做饭却是很有一套,做出来的饭菜极对大侯的胃口。有时来不及做汤,王兰就用酱油和葱丝冲一碗所谓的酱油葱丝汤也让大侯喝得满身是汗,还不住嘴地说:“好喝!好喝!”王兰喜欢看大侯的吃相,觉得丈夫吃什么都香,倒不是她做得怎么好。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大侯没有什么嗜好,抽烟、喝酒、玩牌样样都不沾边,就是在吃上喜欢挑拣一些,饭菜不对口味,大嘴唇子上能挂个醋瓶子。不过由于王兰爱琢磨饭菜,总能让大侯吃得很满意。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往前过,一晃儿两年过去了,两年的时间里大侯吃得更膀了。邻居们也说,王兰会料理家务把丈夫伺候得溜溜圆。可王兰的身体既没有瘦也没有胖,身子仍然是平平展展的,尤其是肚子一点也没有变化。大侯有时就跟王兰说:“我的种子没少给你撒,你那光溜溜的地怎么一点发芽的迹象也没有呢?”王兰也的确着急,只能和大侯去医院就诊,医生的结论是王兰的卵巢排出的卵不好,大侯的精子附着不上,没有受精卵,王兰的肚子怎么能鼓起来呢。医生说需要服一个阶段的中药,调理好卵巢的功能,等卵强壮了,大侯的精子就上去了,宝宝自然就会有了。医生说得很轻松,好像过几天这两口子就有孩子了。可是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中药、怀胎药没少吃,家里的积蓄一多半让王兰花在治病上,可是孩子的希望还在遥远的月亮上。大侯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干了,抱孙子让她望眼欲穿,等了四五年,等得仍是两手空空,肚子不见鼓,钱却几乎花光了。大侯母亲认为没有必要再养王兰这样一个不下蛋的媳妇了。大侯开始还有点舍不得王兰,可是时间一长,也觉得一起结婚的哥们儿都有孩子了,自己守着一块好地,就是不打粮,于是也就同意母亲的意见。王兰是流着泪和大侯离的婚,毕竟夫妻过了好几年,现在要永远地分手了,王兰的心如刀绞一般。如果说大侯对王兰是非常的恩爱,也绝对不为过,可是上天就是喜欢和大侯开个玩笑。就在两人刚刚办理离婚之后,王兰竟奇迹般地怀孕了。本来大侯已和她恩断义绝,这个爱果来得太迟了,要还是不要让王兰伤透了脑筋。如果不要对自己的伤害可能更大,可能永远也别做母亲了。如果要,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太让孩子遗憾了。王兰决定还是要孩子,尽管离了婚,但大侯还活在人世,孩子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爸爸的,只不过大侯不承担抚养义务而已。王兰不在意这一点,她想就是吃糠咽菜也要靠自己的力量养活孩子。对王兰怀孕的事,大侯的确一点也不知道,离婚后大侯就急忙结婚了。这一次大侯没等婚礼举行就给媳妇种上了,他很急,生怕再娶的媳妇不发芽。他万没有想到王兰就那么凑巧也给他怀上了女儿,甚至孩子都两三岁了大侯仍旧是一点不知道,也可能他根本就不想知道。直到有一天大侯和王兰相遇了,大侯见王兰领着一个女孩,本想问问,可王兰扭头走开了。

王兰在生孩子期间,她打工的那个公司就不能去了,人家也不要她了,王兰父亲的身体也不太好,王兰就自己租房子过。离婚的时候她很痛心,伤心自己这样一个女人谁还愿意与己为伴呢!可能今生就是孤苦伶仃了。王兰满脑子都是自责,甚至想过轻生,可是老天爷没有抛弃她,幸运之神在她人生的节骨眼上降临了。

父亲的一个朋友得知王兰的情况也深表同情,对大侯的决绝也痛恨至极。他和小区物业的朋友熟悉,就极力举荐王兰到物业做工。王兰考虑再三,觉得当一个楼道保洁员也没什么,一周拖几次楼道,这活儿虽说累一点,可哪有不弯腰就捡钱的。王兰去的小区是个具有江南风格的小区,小区里树木林立,鸟语花香,甬路曲径通幽,每到初夏季节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王兰喜欢这个小区,觉得这里让她的心情清净了许多。她有时也幻想,多攒些钱,能够在这里也买一套房子,可她也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永远也买不起房子的。买不起房子,在这儿为居民服务也是很愉快的,毕竟可以天天来这里,看这里的树,走这里的甬路,还可以看枝头上的小鸟竞相歌唱。王兰共负责三座楼的保洁工作,她一周要来六次,只有星期天在家待一天。拖楼道也很累,因为涮拖布的水要从保安亭里用塑料桶拎到保洁的楼。每拎到楼下,她都累得气喘吁吁,只歇了一小会儿,就把拖布用手涮洗好,然后从顶层的六楼开始擦拖,擦拖到三层已累得满头是汗,因为楼道并不好擦,楼道是一个个台阶组成的,一个台阶需要把台阶的平面和立面都要擦干净,擦一遍就要用水涮拖布。水刚才还是清亮亮的,涮一两次拖布,水就像墨汁一样黑。有时王兰擦完一遍后觉得不干净,就又去换水再擦一遍。王兰的兢兢业业让楼道里的住户都很满意,住在这样的楼里心里敞亮,物业费也愿交,住户们觉得楼道擦得这样干净不容易,人家保洁员用汗水换来的干净,凭什么不交物业费呢,都是劳动,有价值的劳动就应该获得相应的报酬。王兰干活儿不喜欢糊弄,她觉得糊弄别人就是糊弄自己,不把楼道擦净了,白拿人家的心血钱那心里多让人愧得慌啊,所以王兰总是认认真真地干,一遍两遍擦不净她就擦三遍,直到把楼道擦净为止。十六号楼三单元三层的住户郝林和王兰相处得非常好,郝林常夸王兰把楼道擦得如此干净,说这么干净的楼道,不仅住着舒适,而且也给小区的楼群提高了价值,至少每平米可涨五百元钱,这样一计算,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就涨五万多,要是在大城市那就不得了啦。郝林夸王兰,说老妹儿你这不是在给我们擦楼道,是给我们擦钱呢。虽然郝林是说着玩的,但是王兰听了心里非常舒坦,她觉得郝林虽是说着玩的,仔细一想这里面还真渗透着她的心血。她在十五号楼曾见过住户和买楼人讨价还价,住户说我们这里不仅小区绿化好,空气好,就连楼道的卫生也是最好的,你看看脚下的地面,擦得都比我们屋子亮堂,所以住在这里舒服极了。买楼的人本来还想降降价,可是一看脚下的地面果真是那么亮,欲言又止了,住户和买楼的就成交了,所以王兰知道自己的劳动和楼的价值确实是有很大关系。由于王兰的努力,王兰不仅被物业评为卫生标兵,还受到物业主管部门的口头表扬,这样一来王兰当楼道保洁员的劲头就更足了。

王兰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份工作也就可以了,人不管干什么只要心里踏实、肯干,干什么都会受人尊敬的。自己不怕脏,不怕累换来清洁的环境,谁都觉得舒畅。可是最近一些日子,王兰发现十六号楼的地面总有人把垃圾散落在楼道里。最初的一次,王兰认为是住户的小孩把方便袋弄破了,垃圾散落了一地。她心里想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方便袋漏了都不知道,搞得楼道全是垃圾,鸡蛋皮、水果皮、瓜子皮、榛子皮等等,尤其是榛子皮踩在脚上把脚硌得生疼。王兰擦楼道时有的住户还用异样的眼神扫她几眼,意思是,你怎么搞的,好像这些垃圾都是王兰撒的。王兰有口难辩,只好从家里拿了笤帚和撮子,把撒落在楼道里的垃圾清出去。清干净了王兰总算舒了口气,好在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然而没过几天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还是从三楼一直散落到一楼,这一次王兰知道这是郝林这一层住户散落的垃圾。她坐在楼梯上,还是认为这是孩子所为,哪家的大人能做出这样事呢,我和人家无怨无仇,把楼道擦得干干净净有什么不好呢?她的做法怎么可能遭人烦呢。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家孩子大手大脚的不利索,扔点垃圾都弄不好,搞得满天飞。现在的孩子都是一个,家长对孩子都是放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头顶怕吓着,娇宠和溺爱得不得了,简直就是家里的小皇帝。一想到小皇帝,她就想到自己的女儿翠翠。翠翠虽不是小公主,但也让她娇惯得不得了,这是现在做家长的通病。现在家长们把孩子惯坏了,让他们几乎到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状态了。王兰想到这儿,身子打了一个冷颤,忽然觉得翠翠可能也让她娇宠坏了,只知道要这要那,而根本不知母亲在外的辛苦和劳累。王兰决定让翠翠和她一块擦楼道,孩子从小就要多参加劳动,在生活里体会什么叫艰辛和不易。想到这儿,王兰就想下次来擦楼道让翠翠也来,省得姥爷看她还不听话。王兰宽慰自己找到了答案心里也就不纠结了。

王兰在楼道里等了多少次散落垃圾的孩子,可她一次也没见到,孩子既然没在家这垃圾怎么会散落一地呢?王兰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疑问。就在王兰满腹疑问之际,一次更大的打击又来了。这一次是腌酸菜的水从三楼一直泼到一楼,王兰一进楼里就被酸菜腌渍的水臭味搞得头晕脑涨,光是水还不要紧,严重的是水里还有腐烂的菜叶。王兰的气一下子冲到头顶,她真想用拖布棍子去敲三楼右侧住户的门。就在她怒气冲冲地冲上楼时,她一下子又泄了气,她想到自己是个保洁员,保洁员是干什么的,就是把住户弄脏的楼道打扫干净,这是自己的职责,吃不住这份辛苦就不要干了,有火气就往肚子咽吧,谁让自己没有什么能耐呢,哪怕自己的丈夫在身边也好啊。王兰只好先用水把烂菜叶泡开用手挠掉,然后再用拖布拖,她累得满身是汗,拖到一楼她实在是干不动了。这时从三楼传来了骂声:“他妈的,这保洁员是干什么吃的,搞得满楼臭气熏天的。”这时郝林也出来了,说:“老赖,你骂谁呢?”老赖说:“我他妈的骂咱们楼的保洁员,光知道拿咱们交的物业费,楼道里的卫生搞成这样,还给她交什么费,明年我就不交了。”王兰听明白了,这个叫老赖的人是不想交物业费才想出这么个损招。这又有什么呢,你不过就是让我多受一些累而已,人是累不死的,我慢慢干一天擦不完,就明天继续擦。郝林知道邻居老赖的脾气,也知道这家伙脾气很大,这个楼里的邻居没有人和他一般见识,老赖自觉没人敢和他找别扭,于是在这个楼里就更加强硬。前一阶段,他见王兰擦楼道十分卖力气,就生气,本想找借口不交物业费,没想到这个叫王兰的干得非常欢,尤其是对门郝林还夸起她来了。这个老赖搬到这个楼里就和媳妇离了婚,孩子也跟了老婆,他就孤身一人在这里居住。据说这房子也不是他的,是朋友借的,老赖也不好好找活儿做,日子让他过得挺艰难,没钱交物业费,反倒把劲儿使在了王兰身上。老赖来到一楼看到满是汗水的王兰,他笑了,说:“擦楼道也不容易,不过捡钱还得弯腰呢,这楼道要是不埋汰一点,还不把你们这些保洁员美上天啊。”王兰一眼也没有看他,她清楚了这楼道里的酸菜水就是他倒的,这个损人的臭爷们,有能耐你替那些农民工讨钱去,和我一个擦楼道的妇女较什么劲,这人早晚裆里的家伙得烂掉让他也变成个女人,省得像条赖狗似的穷汪汪。

翠翠和王兰一起擦楼道了,她用小手捂着鼻子说:“妈妈,这里咋这么臭呢?”王兰说:“腌的酸菜腐烂了,水就臭了。”翠翠又问那水怎么跑到楼道里来了?王兰没有回答女儿,这会儿她累得气喘吁吁,她刚从六楼擦到三楼。翠翠拿起拖布一点一点地擦起楼梯来了,她见母亲满脸是汗,肯定是心疼了。这时郝林回家来了,见到翠翠擦楼道就把她抱了起来,说:“乖乖,你也来帮妈妈擦楼道啦,你很懂事,将来会有出息的。”说完放下翠翠,就帮王兰擦起楼道来了。王兰迅速抢过拖把说:“这可使不得大哥,怎么能麻烦您干这个呢?”郝林说:“这有什么呢?看得出来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楼道是大家的,环境也得靠大家来维护。”他正说着,老赖的门开了,老赖一脸的怒气,说:“老郝,明儿个你就到物业报名当保洁员吧,或者把这个妹子请到你家当保姆,我看怎么都行。”郝林顿时脸阴沉下来,说:“老赖,我看着咱们是邻居,不愿和你过不去,你交不交物业费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三番五次地欺负一个妇道人家,良心何在?”老赖也急了,说:“怎么,这娘们儿是你妹妹呀!妈的,老子交了物业费,她就应该把楼道擦干净,没让她用舌头舔就算便宜了,你心疼,你用舌头去舔舔啊!”郝林上去就给老赖一个耳光,老赖也像疯狗一样扑向郝林。楼里的邻居都出来了。有的说,保洁员就是擦楼道的,不擦楼道来这儿干什么;有的说,王兰把楼道擦得很干净,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咱们楼道里总是臭气熏天。这时郝林和老赖被邻居拉开了,邻居说:“都是邻居,怎么对门子还打起来啦?”郝林见邻居都来了,就说:“大家评评理,我和王兰有什么关系,互不相识,我是看她和小孩子一起擦楼道,多么不容易。可是老赖竟一次次把脏物撒在楼道,这还不算,竟把腌酸菜的臭水倒在楼道里,让人家一遍遍地擦干净,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跟着妈妈擦,擦呀擦。”邻居们听不下去了,都把目光射向老赖,六楼的一位大婶说:“三楼的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保洁员也是人,人家擦楼道也是为大家服务。这几天我就闻到一股臭味,你把酸菜缸放到楼道大家也没有意见,可是把酸菜水往楼道里泼,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享受了人家的服务,就应该让保洁员得到报酬。”老赖冲这位大婶吼道:“把你的乌鸦嘴闭上吧,你不放屁没人说你是哑巴!妈的老子就是把酸菜水泼楼道,能把老子怎么地,别说你们几个小乌鸦,就是物业的李大脑袋老子也不怕!”说完他一指郝林:“你小子等着,我和你没完!”老赖把门啪地关上像鼠一样溜了出去。

郝林没有一点害怕,王兰对郝林说:“大哥让你受连累了。”郝林说:“老赖这种人,就是害群之马,大家都团结起来,他这种人就老实了,就是大伙给他惯的,谁也不敢吱声,让他成了咱们单元的一霸。我非要碰碰他这个称王称霸的人不可。”郝林在上班的路上碰到了朋友大侯,大侯说:“怎么搞的,眉骨上怎么青一块?”郝林说:“不小心碰的。”他又问大侯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班呢。大侯说:“刚有朋友给介绍了一家物业,说是让当个主任。”郝林高兴地说:“这不是很好么!大小也算个官啊。”大侯说:“得了吧,怎么也不如你在公司上班。当年咱俩一起去的医药公司,你比我有脑筋当上了部长,现在省心多了,我辞下来以后,一直没有称心工作,加上和媳妇离了婚,运气是越来越差了。”郝林说:“你放着好日子不过,离什么婚,你也赶时髦,喜新厌旧。”大侯说:“兄弟还不至于那样,唉!一言难尽。”两人唠了一会儿,便各自去了。大侯听说王兰生了孩子,而且还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就主动找过王兰,说要承担抚养义务。可是王兰觉得她和大侯没有家庭关系了,就拒绝了大侯的好意。大侯对这事一直很惭愧,认为是命运和他开了个不小的玩笑。如果当初自己再稍稍慎重一点,岂不是很美满的家庭吗?大侯长长叹息,无奈自己目前已成家有了儿子,可总觉得好像身上被人割去一块肉似的难受,这种难受不是皮肤之痛,是一种失去的难言之苦。这苦让大侯在哪里也做不好事,几次上岗又几次下岗,这状况几乎使他神经衰弱。他想这样的生活自保都很难,哪里还有经济能力去管王兰啊!几经折磨,大侯终于振作要好好干点事了。虽然这次接任李大脑袋的物业主任,可他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做,如果好做李大脑袋怎么做不下去了?事情明摆着,物业不好干,不好干也得干,不干喝西北风呀。大侯这回下决心做好这个物业主任。

大侯一上班就听说十六号楼发生了住户打架的事,本想管一管,一想住户之间的矛盾不属物业范围,见面可以劝劝,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一天大侯正好路过十六号楼,他一眼就看见了王兰,王兰也看见了他,想回避也来不及了。大侯说:“王兰,你在这儿当保洁员呀,这下好了,我们又在一起了。”王兰这才知道大侯也来这里工作。大侯二话不说抢过王兰手里的水桶就往楼道里送,大侯放下水桶时看见翠翠正吃力地用拖布擦楼道,便把她抱了起来,说:“孩子,你帮妈妈擦楼道,不累吗?”翠翠小脸通红,黑油油的小刘海上还挂着汗珠,她望着这位光头的大块头叔叔说:“妈妈比我累。”大侯眼里瞬间有点模糊。他说:“今后,叔叔帮你擦。”翠翠说:“可我不认识你呀!”大侯难受极了,他冲翠翠说:“妈妈认识我,你也会认识我的。”放下翠翠,大侯转身跑了出去,在一家小超市买了一大包小食品又跑了回来,看见翠翠就把小食品给她,翠翠不敢要,看着妈妈,王兰说:“叔叔给的,拿着吧。”翠翠高兴极了,心想妈妈从来也没有给自己买这么多好吃的。大侯看看王兰一句话也没说,从王兰手里抢过拖布,抡开膀子就擦起了楼道。王兰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丈夫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大侯知道王兰在这里当保洁员后,只要有时间就帮王兰擦楼道,大侯觉得这样心里也许好受一些。本来王兰知道大侯来这里工作后就打算离开,可是就在王兰要离开时,老赖又一次把酸菜水泼了满楼道,他一边泼还一边骂:“老子就是把楼道弄得臭气熏天,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保洁员不能就那么容易地把我的钱揣到兜里了,得拿辛苦挣。”这一次王兰急眼了,她冲老赖喊道:“你是不是人!我领着一个孩子容易吗?我当保洁员也是为大家服务的挣的是物业发的工资,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老赖眼睛一瞪说:“什么他妈的保洁员,你就是个臭擦地的,我的钱不能让你轻易地拿去,懂不懂?”王兰气得眼泪流了出来,她说:“我擦三个楼的楼道,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无赖。”老赖一听笑了,说:“我就是无赖,就赖你了,怎么地,你必须把楼道给我擦净了,否则明年老子就不交物业费。”老赖的猖狂无理,这一次没有一个人出来管了,郝林也不愿仗义不平了。王兰气得泪流满面,翠翠吓得在外面大哭。哭声恰巧让大侯听到了,不知为什么这哭声远远地就随风飘进大侯的耳朵,他疾步走到翠翠跟前说:“孩子,惹妈妈生气了?”翠翠说:“不是,是妈妈让别人气哭了。”大侯一脸诧异地进了楼里,霎时一股臭气迎面扑来,只见王兰拿拖布的手还在发抖。他问:“怎么了?”王兰没有说话,这时老赖又出来说:“你不是有姓郝的帮你吗?怎么也成了缩头乌龟了?”大侯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上去一把揪住老赖的衣领说:“你就是那个惹事生非的癞蛤蟆吧?老子到物业就知道你这个无赖,今天让老子撞见你了。”说完像拎小鸡一样把老赖拎到楼外,三拳两脚把老赖打得满地滚爬,老赖最后坐在地上告饶,表示今后再也不敢了,大侯说:“今后老子也不打你了,咱们法院见。”老赖满脸青紫地回家了。大侯帮王兰把楼道彻底擦干净后也累得满脸是汗。这时,楼道的住户也都出来了,大家一致表示如果老赖再敢弄脏楼道,故意欺负楼道保洁员,就集体去法院告老赖。大家的团结让老赖服软了,他挨打后不久就搬了家,再也不愿住这里了,他没脸在这里住下去了。

王兰告诉大侯,她也要辞去保洁员的工作了,准备找点别的事情去做。大侯哭了,他希望王兰能留下来,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郝林知道大侯把老赖打跑后,也替王兰高兴。郝林把王兰要走的消息告诉了每家住户,大家都找王兰劝说她留下来,他们知道她和大侯的事以后更希望她留下来。王兰看着十二家住户挽留的目光,只好答应留下来了。大家非常同情王兰的身世,也希望大侯能给前妻一个补偿,让孩子认他爸爸。住户们都非常注意保持楼道的卫生,大侯也常常帮王兰擦楼道。大侯每次擦楼道都给翠翠买东西吃,时间长了,翠翠就问大侯:“侯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大侯说:“孩子,我不是你叔叔,我是你爸爸,你是我亲生女儿呀。”翠翠满脸狐疑,拿着东西问妈妈,王兰笑了,说:“闺女,他是你的爸爸,你是他亲生的女儿。”翠翠跑到大侯跟前,喊了声:“爸爸!”就扑在大侯的怀里哭了。大侯流下了眼泪,说:“乖女儿,别哭,爸爸不会忘记你,你的血管里流着爸爸的血啊。”王兰见到这爷俩的情景也止不住泪水,她的委屈、郁闷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王兰不打算走了,她和这里的住户处得像一家人一样。有一次她感冒了,大伙儿就去问大侯,王兰为什么这几天没有来?大侯也不知道王兰为什么没有来,他也正急着呢。王兰上班后大伙儿才放了心。大侯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保洁员制作了工装,还制作了保洁员的红袖章,王兰戴上红袖章以后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了,住户们也觉得擦楼道的女工戴上红袖章就更精神了,不仅有了标志,也有了职业的象征。王兰从远处拎水走来,大家就看到了她佩戴的红袖章,那袖章上印着醒目的白字:楼道保洁员。

责任编辑/文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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