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花哭哭啼啼地说:“我家哥哥幼时受一老道指点,是学了些相面法术,平日里喜欢给人相面算命,有算得准的,也有不准的。相公还记得我家哥哥被县衙打伤一事吗?就是因为他为县衙相面,没有算准,县衙才打了他的。”
韩三秋思忖片刻,道:“娘子,暂且先听哥哥的,我这就带上几个兄弟下山,看个究竟。”
韩三秋找到马占山,说要下山,马占山说:“你才娶了娘子,还想寻花问柳?”
韩三秋说:“大哥,三秋从此后不再做那些肮脏事。我和娘子、哥哥上山,走得匆忙,留下老爹在诊所处。哥哥早前是相面先生,今日早上看娘子面相,算出老爹出了事体,我需下山看个究竟。”
马占山不以为然,道:“区区衰人,他的话你能相信?”
韩三秋便说了和王大树见面的事情,又说:“我且去看个究竟。一来让娘子心安,二来再验证哥哥是否真的能掐会算。”
马占山点头,说:“那你们快去快回吧。”
韩三秋挑了几个兄弟,王二花王大树也要同行,韩三秋不舍娘子颠簸之苦,只同意带上王大树。
一行人日夜兼程,到了巫山城后,直奔季慈堂,入得门来,却见人去堂空。
韩三秋顿觉不妙,四下搜索,却见一方便笺,上书:好汉,老丈旧病复发,终咽气归天。小的惹不起你等,只好背井离乡,老丈的尸骨已安葬,勿挂!
王大树哭成泪人,要去寻找老爹尸骨。韩三秋抱住他,劝道:“哥哥,老爹已入土为安,现在情况危急,说不定官府正在抓你,等风声过后再来找老爹尸骨不迟。”
王大树只好作罢,一行人又回到山里,相告实情,王二花与王大树抱头痛哭,韩三秋见娘子如此模样,也抹着眼泪。
一旁的马占山站在那里,拧着胡须,若有所思,忽大声说:“好事好事!
大树兄弟能掐会算,我英雄堂能趋福避祸了!”
兄妹俩被吓一跳,呆呆地看着马占山。
韩三秋新婚大喜,让山上的弟兄们超前享受了一把,英雄堂里的存粮积蓄渐少,马占山决定,得下山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三主动请缨,选了二十号兄弟,准备下山。出发前,马占山找来王大树,为老三相面,以占卜吉凶。老三不信邪,本不愿意被王大树盯着看,但迫于马占山的淫威,只好配合,怒目冷对着王大树。
王大树看了半晌,摇摇头说:“大哥,我不敢说!”
马占山一愣,吼道:“我让你说,有何不敢说?只管说来!”
王大树说:“我若是神人,能趋福避祸,还至于今天如此狼狈?我相面预测十回,能说对一半就不错了。当初我不就是因为没有看准才被人打得卧床不起吗?既如此,我怎敢信口雌黄!”
马占山急了,说:“你絮叨个屁!有话快说!我且问你,老三这趟下去,福祸如何?”
王大树想了想,说:“既然大哥让我说,我就说了,错与对,大哥别怪罪我。”
“但说无妨,少聒噪!”马占山直跺脚。
王大树又看了老三几眼,说:“依我看来,三哥这一去凶多吉少。”
没等马占山表态,老三暴跳如雷道:“你这厮,休得鼓噪!二哥一个人出入都平安无事,我带上几十号人还出了事体?大哥,休得理他!我这就下山去!”
见马占山还在犹豫,老三说:“大哥,就算这厮能掐会算,不是说有一半不对吗?我老三就是那一半。大哥,你就放心吧,三弟我这趟下去,保证给兄弟们带回可心的酒肉财宝。”马占山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老三一行人潜行下山,还没进入巫山县城,就被官兵包围起来。老三见状,喝令兄弟们玩命搏杀。麻匪们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红着眼睛厮杀起来,官兵们没有谁敢真正玩命,虚张声势地应付着,老三等人终杀开一条血路。即便这样,还是有十几条麻匪的性命被官兵夺取。
老三和另外三个弟兄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回到山里。他扑通一声跪在马占山面前,嚎哭着说:“大哥,三弟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些兄弟!”
马占山呆呆地看着老三,又望了王大树一眼,而王大树,世外高人般地一言不发。
这一仗,山上损员十多名,元气大伤。马占山韩三秋不明白王知县为什么反悔,派人到巫山县城打听,得到消息。原来王知县巴结上了知府,想升官,要做点政绩出来,便决定剿匪。他摸清了麻匪出入路线,在各处关口布下重兵,等麻匪钻口袋。
初战告捷后,王知县又乘胜追击,封锁了进出巫山的路线,连山民上山采药都不允许,欲将麻匪饿死在山里。
巫山物产丰富,一时半会儿饿不死人,但马占山也明白:若王知县封山到冬季,英雄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