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冬意渐浓,山野里果实凋落,野物渐少。就在这时,王二花病了。她满嘴燎泡,高烧不退。英雄堂的郎中说:“二夫人染上风寒,打摆子了。治愈此病,需去壳取肉的鸦胆子若干,用桂圆肉包吞服,每日数次。但山中已无此药,若要救二夫人的命,需到巫山县城里拿药。”
郎中说罢,马占山看了韩三秋一眼,又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大哥的意思是,此时不能下山,下山等于找死。
郎中走后,韩三秋看着马占山说:
“大哥,我想下山!”
马占山白了他一眼,“就为那个女人?”
韩三秋点点头。
“我早就说过,你会死在女人手里!”马占山道。
韩三秋不反驳,小声地说:“大哥,我就这点出息,我下山的事情就别向兄弟们说了,免得弟兄们说我重色轻友。”
马占山问:“你如何下山?”
韩三秋道:“现成的山路定然不能再走,我得另辟蹊径。”
马占山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老二,你这是在玩命!我且问你,就算你下了山,从山脚往巫山县城那一段路,你又如何过得了?你以为穿些女人的衣服就能糊弄过去?咱们麻匪的身上有味道的。”
韩三秋动情地说:“大哥,我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我三秋这条命一半是你的,一半是娘子的。我意已决,大哥让我下山吧。”
马占山叹了口气,又道:“让你大舅子相个吉凶吧!”
韩三秋说:“大哥,吉凶于我已无意义!”
“去吧去吧!你好自为之就是!”
马占山无奈地摇了摇手。
韩三秋下山了,走的是从没有人走过的山径,荆棘缠身,坎坷绊脚;山石狰狞,树木掩人;虎狼出没,蛇蝎阴沉。韩三秋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韩三秋使钩挂,攀绳索,风餐露宿,一路艰险,两天两夜后,终于潜入山脚下。
韩三秋将血淋淋的衣衫脱下,换上一套女人的衣衫,又将绳索钩挂等行头藏在一个山洞里,从树林里溜出来……
从山脚通往巫山县城,只有一条路,各个关口都有官兵把守。但韩三秋已无退路,心一横,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官兵似有懈怠,并没有盘查他,韩三秋一路走得顺利,半天后,少妇打扮的韩三秋来到巫山县城。他找到一家药店,买到药物,顾不上休息吃饭,就急匆匆地离开县城,返身回山。
来到偏僻无人的山脚下,韩三秋找到那个山洞,取出行头工具,又向山顶爬去。
又是两天两夜过去了,置生死于度外的韩三秋一路风餐露宿,历经坎坷,终于看见英雄堂。他再也坚持不住,晕倒下去。
从来是兄弟连心,马占山这几天就在山头处眺望,他远远看见二弟,赶忙跑过来,背起一摊泥似的韩三秋,返回英雄堂。
韩三秋醒来时,看见王二花那张焦虑的脸。服了药物的王二花已经能坐了起来,韩三秋咧嘴痴笑。
“相公,你可醒了,急死奴家了!”王二花啜泣着,温柔地抚摸着韩三秋变了形的脸颊。
韩三秋顿感春风拂面,这可是王二花第一次主动地温存他。之前,她和他虽有肌肤之亲,可韩三秋感受到王二花都是被动的、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疲惫至极的韩三秋,身上忽然平添了些许精力,便捉住王二花的手,说:“娘子,你可安好?”
“奴家安好!相公如此恩德,奴家如何报答?”
“娘子,你跟着我,就是最好的报答。”韩三秋喃喃说着,微闭双眼,任凭泪水长流……
这一日,韩三秋领着王二花来到英雄堂附近的一个山洞。
此山洞名曰猫耳洞,方圆不大,洞口朝阳,里面山石溪水相间,苔藓植被互生,端的是人间胜景,别有一番风味。韩三秋和王二花在洞里躺下,王二花依偎在韩三秋的怀里,温柔地说:“相公,二花能嫁给你,这辈子知足了。”
韩三秋激动地搂紧王二花,道:“娘子,三秋娶了你,三生有幸,可恨可叹,你我没有早日相识,虚度了好多时光。”王二花说:“相公说得是!二花也叹和相公相见恨晚。真可谓世事难料啊,你我怎知以后还能否白头偕老。”韩三秋道:“娘子何出此言?三秋这辈子只与娘子一个人好,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即便你我死后,三秋也要与娘子合葬一处。”
王二花大喜,道:“相公说得是!一辈子不够我们过,死后我们还要在一起过。相公,不如我们就此商定,死后就葬于此猫耳洞处。”
韩三秋连声说好。两人情到深处,好一番云雨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