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朋和狗友(5)

时间:2015-06-27 11:53:48 

乱堂家在南张堡。早年家境好,解放时定为富裕中农成分。入社后生了儿子,管了半生家事的老爹给孩子取名乱堂,暗喻家道中落,好日子不再。又反打正着,祈望在儿子手里,日子逐渐好转,能有个比较好的生存状态。乱堂他妈常年有病,衣食不能按时,他很早就不去学校了。

乱堂十六七岁的时候,衣服穿得单薄,乱糟糟的,经常腰里系一根麻绳。一般庄稼人系大腰带,白土布或格子布做的,尺半宽,三尺长,乱堂没有。系上一根麻绳,结果是一样,都为了紧身或保暖。乱堂个头不高,却满脸络腮胡子,灰不邋遢的颜色,人称“小老头”。他老爹也不问不管,新社会搅乱了他的创家立业梦,既然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也就无体面可言了。

乱堂家养了一只土狗,灰不灰,黄不黄,尾巴像扫帚,和乱堂一样的五短身材,浑身有力气。乱堂给村里看庄稼,一年四季,他扛着一只荆条笼,手拿一杆长把镰刀,土狗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他满庄稼地里转悠。

队长隔了半畛地喊他:乱堂,一群碎娃向红苕地那边去了,快去看看。

乱堂当即应声:晓得了。立马就去。

乱堂猫起腰身跑步了,他的土狗已经跑在了前面。土狗狂奔几步,然后站住朝天乱吠几声。

已经进入红苕地的孩子们,看见乱堂和土狗来了,慌忙四散逃开,不知道那个小子喊顺口溜了:乱堂乱,土狗土;贼娃子窜,绺娃子走;小老头,瞎转悠;腰里烂绳牵笨狗;哇哈哈,呕呕呕;太阳晒着臭屁股……

乱堂十分生气,呼唤土狗追赶他们。土狗追上孩子们却不下口,两只后脚在地上一阵乱刨,掀起一片尘土,土狗汪汪狂吠。孩子并不害怕,依然散漫地乱跑。

大渠边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一阵阵地乱吼。乱堂的家乡很少能听到这种声音,他竖起了耳廓,仔细聆听这特别的声音。

老段的三轮摩托车陷入泥泞了。这是一道大渠,渠内正流淌着清澈的井水。旁边是刚浇过的田地,浇田人没管好渠水,渠水溢出了田畦,水泻入了渠边的道路。乡村的便道是土质的,一旦有水浸渍,就会泥泞得一塌糊涂。老段行车走惯了公路,那是沥青铺设、或水泥凝结,下雨或者积水了一样可以畅通无阻。

车到了乡间,道路泥泞,老段以为三轮摩托车能够轻易地越过去,他加大了马力,想冲过泥泞,谁知车行到中间,车轮就打滑,驱动轮飞转,只是溅起了一片水花和泥巴,车子还停滞在原地,加油门努力,只使车轮越陷越深。眼看就到了张家堡,老段却进退两难,十分无奈。

这是乱堂第一次见到老段,也第一次见到这种能够飞奔的机器。他好奇地打量摩托车和老段,还有车厢里蹲着的乌黑的猎犬,他只知道他们来自一个大地方,肯定很遥远。他不知道车子要去哪里。当他走近泥泞中的摩托车的时候,老段站在一边,老远就给他送上了和蔼的微笑。

乱堂看见陌生人,有点腼腆,眼神里流露着羞怯。他走到跟前才发现车陷得很深,一个人很难把它拉出来。

老段先开口了,他两脚沾满了泥巴:小兄弟,你是这个村的吧?

乱堂瞥了对方一眼,低下了头:唉。他的土狗也跑到了一边,警惕地盯着黑碇看。

老段说:我去张家堡,老六子家。车陷了,小兄弟帮一把手。

乱堂再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他看清楚车上蹲的西狗,就猜到大约是去六叔家。他脱了布鞋,挽起裤脚,赤脚踩进泥泞里。老段把着车头,乱堂在后面手推。一齐用力,叫了几次号子,车子只是晃悠了几回,仍然沉陷在泥潭。

老段满头大汗,内衣也湿了,他着急得解开了外衣扣子。

乱堂告诉老段:不行,泥巴是粘的,出死力气,俩人也推不出来。

老段:那咋办?

乱堂没回答老段的话,独自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那边有一片夏天的打麦场,打麦场堆积了一个硕大的麦秸。乱堂在那草堆上撕下一大抱麦秸,一摇一晃地返了回来。他把麦秸放在干燥处,让老段抬起车子后轮。老段俯下身体,用肩膀吃力地扛起后车架,后面的车轮一旦离开泥泞,乱堂就把麦秸铺在车轮下。乱堂让老段再使劲,再扛高车轮,乱堂在沉陷的车轮下铺了厚厚一层麦秸。后轮铺好了,他继续延伸,一直把麦秸铺到泥泞的尽头。车子前轮下也铺上了麦秸,乱堂赤脚踩上去,踏了又踏,把麦秸和泥巴粘接实在。

乱堂指挥老段发动机器。老段点火,挂档,加力,乱堂在后面推一把。车子怒吼了几声,转眼就冲出了泥泞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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