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我借钱给你,是真心想帮助你的,不能讲有交换条件。再说,谷杨是我的侄子,还不跟我儿子差不多,这培养后代,也是我们的义务呀!”老太太却慢条斯理地发话了:
“家宽啦,你说到尽义务,我还给你说一项义务吧。”
“您说,老人家只管说!”老宽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培养后代是义务,这赡养老人也是义务呀!家宽你知道,我就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没有儿子只有靠女婿呀,人说女婿半个儿哩!可是我只有你这个大女婿了,我的小女婿让那些黑良心的整没了。你说,你这唯一的女婿是不是应在老丈母娘身上尽点义务呢?”
“那是,那是,以前我们家困难,对您照顾不周,你多包涵。这样吧,从明日起,您就搬到我家去住吧,我们给您养老送终。”
“那倒不必,你家人多,我这把年纪喜欢清静,怕住不习惯。你真要尽义务,就出点钱吧!”
“也行,也行!需要多少?两千,三千?”老宽考都没考虑,脱口而出。老宽突然变得如此慷慨,这使老太婆和谷家英都感到意外,但老太婆依旧平静地说:
“我要制寿木,妆老衣,活一年还要吃穿一年,还要吃药治病,你就先拿三千吧!”其实,她的后事安排,家英早已为她准备好了。
“行,行!我等会就给你取钱来。家英妹子,这是给谷杨的钱你先拿着吧。”他朝窗台指了指。谷家英故作感激地说:
“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您解了我们的大围啦!叫我们怎样为情呢?”
“互相帮助嘛,毛主席不是说过,要我们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嘛。”他当年为当‘典型’,毛主席语录背得不少,现在还经常引用,家英说:
“您现在若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就直说吧……”
“唉……,这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呀,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说呵。我老宽现今有三件难事求你家英妹子,也请老人家为我作主。”
“老宽,你说吧!”老太太说。
“妈呀,家菊跟家英一样,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也一定希望她一家过得兴旺红火呀。”
“那是当然的,不过你们这几年不是发财了么,家道正红火着哩。”老太太说。
“红火个啥呀,光有钱有什么用?您看我们家,除了德福结婚了,其他还有四条光棍呢,毛主席说了,人是最宝贵的,这人发不起来,家道怎么兴旺呢?”
“您直接说您三个条件吧!”谷家英说。
“不是条件,是请求!我想请求您们帮助的第一年事是:我想用我的好地,换您们的一块屋场,我想在您们屋旁做几间屋。”
“您谷家大屋宽天宽地,挤到我这儿山旮旯里来干什么?”这个条件是谷家英没预想到的。
“我寻思,我们家人丁不健旺,主要是屋场不好,前不久我请阴阳先生看,他说这谷家湾附近,就您们这个屋场能出很人,是一块宝地。”他说完,舒了一口气。
“第二个要求呢?”老太婆想说话,家英瞟了他一眼,她止住了。
“也不是要求,是请求,这第二条,我请求您们把谷柳姑娘嫁给我家德喜!”老宽说着,一双眼睛在家英母子脸上梭来梭去,密切注意两人的脸色变化,但家英仍然静如池水,她问: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这第三个……”他吞了半截话进肚里,又吸进一口气进肚里,以增强说话的底气,家英仍然平静地说:
“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