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于成龙的喝问,董思白起初一脸茫然,眼瞪得似铜铃,待最终知晓冯春帆已被毒死,眼睛眨了几下之后,挺爽快地招供道:“于大人,是小生毒死了冯春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父子食言自肥!”
“说!你在冯春帆茶壶中下的什么毒?”于成龙一拍惊堂木。
董思白又是一阵发愣,想了想支吾道:“当然……当然下的是砒霜。”
于成龙追问道:“砒霜从何而来?”
“这个……这个,是从九芝堂偷来的,谁不知道在黄州只有九芝堂卖砒霜?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杀是剐,小生全认了!”董思白说完,双眼和嘴巴使劲一闭,再也不开口了。
于成龙一番沉吟,命衙役将董思白先押往大牢,又命赵班头把程国雨带进大堂,并让他查验一下铺中的砒霜是否被盗。
三、大堂之上新娘争罪
头戴瓜皮小帽、一向精明过人的程国雨被带上大堂,双膝一跪,叫起撞天屈来:“大人,冤枉啊!砒霜大毒,事关人命,偌大黄州,官府只准小人一家卖砒霜,小人岂敢不当心?每次铺中进了砒霜,将砒霜卖给何人、卖出多少,小人都是一一登记在册。再者,砒霜一向由小人密藏在自己卧房,连店中伙计也不知晓的。可小人小心如此,刚才同赵班头一查验,居然还是不知啥时候少了整整1两6钱……”说着,呈上一个流水簿子。(原作者:王永坤)于成龙接过流水簿子,果然上面一笔一笔记得极是清楚。于成龙又问道:“本城秀才董思白有无出入你家的机会?你且如实道来。”程国雨顿时变得局促不安,一阵扭捏,话也变得口吃起来:“这……这董秀才,他……他倒是有出入我家的机会。他去年曾是小人儿子的塾师,不过,半年前小人已将他辞了。”
正在这时,大堂外又传来喊冤声:“知府大人,冤枉——董秀才冤枉啊!”随之两个妇人闯进了大堂。
程国雨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尖声叫道:“娟儿,吴妈,你……你俩到这儿来干什么?还不快快回……回你们冯家去!你们妇道人家擅闯官府大堂是要吃拶子的!”
事出意外,于成龙好半天才回过神,捋须道:“程娟娘,你是为董思白鸣冤叫屈?”
程娟娘咬咬嘴唇:“是的,大人。冯春帆他……他不是董秀才毒死的!是……是小女子亲手下的毒!”
“啊!”大堂内外一片惊讶之声。程国雨连滚带爬地扑到案台前,对于成龙叩头不止,“于大人,休信小人女儿胡言乱语,她……她得了失心疯!”于成龙已镇定下来,没有理会程国雨,而是对程娟娘慢声细语道:“程娟娘,你是如何毒死你丈夫的?细细道来。”
“冯春帆欺男霸女,恶名在外,我……我不愿嫁给他,可又拗不过父亲,便有了与他同归于尽之心。临出阁前两日,我趁父亲不备,溜进卧房偷了一包砒霜。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人走后,秋菊端茶进来,我便将包中的一半砒霜倒入了紫砂壶中……剩下的砒霜怀揣至今。今日听人说董秀才招供杀人,小女子不忍屈赖无辜……”程娟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杏黄色布包,呈上案台。
衙役们听了,无不为程娟娘惋惜──可惜了“黄州一枝花”!
四、辨无辜于成龙认亲
于成龙却眉头紧皱,将那包砒霜拿在手中托了几托,忽对在一旁听案的钱粮师爷叫道:“拿戥子来!”众人大诧:戥子是称金银之类贵重精细之物的,审案子拿戥子何用?
不一时,钱粮师爷将戥子拿了过来,于成龙示意他将砒霜倒在戥盘里称量。钱粮师爷称罢,抖着嗓子高叫道:“于大人,1两6钱整!”这下又是满堂大惊:程娟娘偷去的砒霜竟是一点儿也没有少!
于成龙已是成竹在胸,紧盯着程娟娘,话中有话地诘问道:“程娟娘,你的砒霜没有少,说明你并未下毒,下毒者另有其人,可你为何要将这杀人之罪揽过来呢?”程娟娘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语。而程国雨则大汗淋淋。
程娟娘身后的吴妈再也忍不住,叩头道:“各位大老爷在上,今日公堂之上,话不由俺不说了!”转头望着程国雨愤然道:“程掌柜,这都是你造的孽!想当初,董秀才进了咱家,与小姐一见钟情,托人向你求亲,当时你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董秀才眼前虽穷,却满腹诗文,只怕将来要中举的,可又怕董秀才没时没运万一中不了举,盘算来盘算去,最后你要董秀才拿1000两银子当聘金。董秀才无奈,恰巧冯家来请他当枪手,他只得昧心答应了。不料事后冯家不仅对董秀才耍赖变卦,而且托人用10颗明珠和3000两银子作聘金买动了你的心,你便
吴妈一番话使众人顿生峰回路转之感:看来还是董思白为报夺妻之恨,毒死了冯春帆,程娟娘却宁愿以死相救。
于成龙则感慨万端,命衙役将势利小人程国雨轰出了大堂,随后又亲下堂来,搀扶起程娟娘,温言道:“娟娘,想来冯家你已无法再回了,本官夫妇膝下有4个小哥儿,却少一位千金……”
程娟娘何等伶俐,见于知府分明是在给自己指一条出路,顿时感激得热泪盈眶,叩拜于成龙为义父。
众衙役向于成龙贺罢认亲之喜,正要退去,于成龙却道:“且慢!我们还要趁热打铁,再去冯府勘验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