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母叹了口气,说:“其实李琼是个挺孝顺的媳妇,可结婚这么些年了,就是没孩子,你叫我这做妈的怎么放心。”
“这个结果是经过检查的吗?”
“没有,不过我儿子是肯定没问题的,说起来还挺丢人,他上中专的时候,其实就让人家一闺女堕过胎。我之前就找李琼谈过这事,希望她能和我儿子离婚,但她居然什么也不说,我还觉得她是默许了。所以,我就私底下想给我儿子另外物色一个闺女,谁知我还没找到人,她就先给我儿子戴了绿帽子……”
说起来,黄母的做法也非常过分,但我心里突然有了另一个逻辑。事情可能就是因为李琼不孕,然后受不了黄阳’的冷落和黄母的行为,所以,便主动引诱黄阳的好友肖华,以作发泄。
离开之后,我便立刻给负责这起案子的法医赵柯打去了电话。
“现在还能检查李琼的生育情况吗?”我在电话里问。
“比较困难,但花点时间也能做到。”赵柯说。
“那辛苦你了。”
“没什么,不过我这儿还有一点发现。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哦?说来听听。”
赵柯说道:“根据当时现场的情况,李琼躺在床上熟睡,浑身赤裸,下体有精液流出,而嫌疑人黄阳也是根据这一点,判断妻子与他人偷情,然后用枕头捂住李琼的脸,将其杀害。”
“没错……当然,在得到嫌疑人确认前,这是根据现场作出的推测。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不能说不对,只是,根据我们今天中午的检查发现,死者李琼是一名罕见的‘精液过敏症’患者。患有这种病症的女子,在触碰精液之后,窒息死亡的概率很高。根据李琼的情况,她对自己的病症应该是知道的……”
我接着他的话说:“但在两人偷情的过程中,却没有使用任何的保护措施。”
“没错,关于李琼的生育情况,结果出来后,我再联系你。”赵柯挂断了电话。
一瞬间,我陷入了迷茫之中。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我从恍惚中唤醒。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叫陈若,她说她是李琼的心理医生。傍晚,我们在一间咖啡厅碰面。
“我在警察局打听了很久才知道负责的警察是你。”陈若看过新闻之后,是专程赶来告诉我李琼患有“精液过敏症”的。新闻对案情的描述非常露骨,但正因如此,才让陈若产生了怀疑。
“李琼其实还有一些抑郁症,但她非常了解自己的情况,这几年,她每个月都到我这儿来,我看得出,她因为没办法做一个完美的妻子,所以很想在其他方面帮助自己的丈夫。新闻里说她出轨,作为她的医生,我并不认同。”
和陈若医生简短的交谈,忽然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
结束谈话之前,我问医生:“李琼有没有说过,她丈夫黄阳是否知道她的情况?”
医生点了点头:“她们结婚之前,李琼就把一切告诉他了。”
我花了三天时间,等待赵柯的化验结果。直到否定了李琼不孕的怀疑后,才又去见黄阳。
“在卧室看到肖华的工牌时,你一定非常惊讶吧?”我劈头盖脸地问道。
黄阳仍旧低着头,不肯说话。
我接着说:“但你惊讶的不是为人本分的肖华居然玷污了你的妻子,而是你的妻子竟然为了那件事情,做出了这样的牺牲。”
黄阳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说:“运输部主管这个职位,李琼一定比你更在意吧?”
黄阳的神情激动起来。
“生来大方的你,对那个职位并不在意,而且竞争对手是自己的好兄弟,你就想主动让出这个职位给肖华。这一点,我已经向肖华求证了。然而,你的妻子却极力想要替你争得这个职位,而且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对事情的过度关注,这是抑郁症患者最为常见的状况,所谓的‘偷情’,实际上都是她安排的,为了你的一个职位,李琼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争取。”
黄阳此刻悲泣了起来,哭喊:“我爱她,我爱……”
“不。”我打断他,“杀害李琼的时候,和你所说的‘爱’毫无关系。你们结婚之后,所有的夫妻行为都要受李琼那种过敏症的限制吧。这也是你们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李琼当时以为自己会死,留下肖华的工牌,只是为了陷害他。这样,你就能顺利成为运输部的主管。当然,她的想法是病态的,我并不认为那就是‘爱’的表现,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可是,在看到李琼赤身躺在床上,看到肖华的工牌,看到她身上那些身为丈夫的你也不能行驶的权力,你最终选择杀了她,那一刻,你心里更多的是嫉妒、怨恨、恼怒……杀掉自己的妻子……”我有些激动地说,“那绝对不是爱。”
说完,我便起身离开。黄阳终究脱不了故意杀人罪,我的调查虽然没有任何成效,但是,能堵住嫌疑犯给自己的借口,我觉得也是一种公道。